楚王府。
長案幾擺在正中間,李智雲坐在上首位,其左右分別是抱著孩子的楚王妃和韋珪,以及尹氏和淮陽。
「夫君,這不年不節的,為何大家要在一起用膳?」淮陽抱著兒子承焱,詢問。
平日里, 她們一般都在各自的院子里面用膳,似今天聚在一起,還是不多見的。
李智雲和楚王妃對視一眼,後者笑著道︰「一家人在一起用膳更熱鬧些。」
淮陽點點頭也沒多問。
目光從嬌艷爭芳的妻子們臉上緩緩掠過,李智雲暗自告訴自己,此去萬年, 只準勝,不準敗!
奴婢們送上膳食, 四歲的承靜正是好動的年紀,迫不及待的伸手去抓牛肉。
尹氏趕忙制止他,並低聲呵斥,「為娘教給你的禮儀呢!」
小承靜嚇得不敢動,怯怯的看著母親。他素來有些懼怕嚴厲的母親,現在更是害怕。
李智雲開口道︰「今日不講規矩,怎麼舒服怎麼來,承靜,想吃什麼,自己動手。」
「哦!」
小家伙高興極了,伸手抓著牛肉往嘴里塞。
李智雲和妻子們飲酒聊天,說著話,時不時逗笑她們,席間一片和睦。
「哇哇嗚嗚!」
承烈和承昭兩個小家伙用嬰兒語隔空吵嘴。
李智雲順手模出兩顆冰糖,一個孩子塞了一個,兩個小家伙立馬閉嘴吃糖。
「耶耶吃。」寶娘和順娘兩個小姑娘給他碗里夾著肉。
「好, 耶耶這就吃。」李智雲笑著吃肉。
瞧著這和睦的一家子,楚王妃眼眶隱隱有淚光閃動。不過,她很快調節好心情,將心事隱去。
用完膳後,李智雲陪著幾個兒女做游戲,四個妻子在一旁因李智雲笨拙的身姿笑得花枝亂顫。
韋珪奇怪道︰「夫君今日興致何以這般高漲呢?」
平日里自家夫君雖然也沒個正形,不顧場合開車,但是似今日這般還是比較少見的。
楚王妃笑著道︰「他呀,你還不了解麼,興致來了,像個孩子一樣。」
「倒也是。」韋珪啞然失笑。
當天夜里,李智雲夜宿韋珪房間。
把承烈哄睡著後,韋珪便和李智雲一番雨雲糾纏。
事休,韋珪枕著夫君臂膀。
「夫君。」
「嗯?」
「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她問。
「為什麼這麼問?」
韋珪嘆道︰「今日這一幕,讓妾有些不安。」
李智雲沉默一會兒,摟緊韋珪,說道︰「本來也打算告訴你的,現在你既然問了,那我就直接說了。
此次前往萬年安葬秦王,太子欲對我下手, 逼迫父皇退位。你也知道我現在是神策上將, 太子十分忌憚。
我和克明他們思考過,就算能躲過一時, 可躲不過一世,太子將來登基還是不會放過我的。
我已經打算將計就計,為我,為你們,為孩子們,搏一個太平盛世。」
韋珪听完後,震驚的久久沒有回過神。
李智雲接著道︰「別怕,我已和阿娘言明,待我出發之時,你和王妃便帶著家人們暫去阿娘宮殿里待一兩日。」
韋珪抱緊丈夫,眼中似有淚花。
「沒別的辦法了嗎?」
「沒有。」李智雲苦笑,「若有其他辦法,我何至于如此冒險。你也知道我現在的處境,太子將來登基,必定不放心我。若是此時不搏一次,將來只能為人魚肉。」
聞言,韋珪堅定道︰「妾不懂什麼大道理,夫君放心,妾必會從一而終,若夫君走了,妾也不會獨活。」
李智雲欣慰道︰「我相信你,待我活著歸來之時,天下將再無人能夠威脅我們一家人。」
「嗯!」
之所以告訴韋珪,那是因為她足夠穩重,能夠幫助王妃穩定府內和諧。
武德六年,三月中,清晨。
鳥兒在枝頭鳴叫,婢女們端著銅盆,穿過游廊,來到王妃院子外候著。
房間里。
李智雲褪下中衣,只著單衣,將一層金絲軟甲穿在上身,護住胸口心髒,拿起臂鎧戴上。屈起膝蓋,將工坊打造出來的護膝揭開,分別綁在大腿和小腿柱上,腳腕也戴上鐵護腕。
站起身,整個人除了關節沒有覆蓋防具,其他地方基本上全部都覆蓋著內甲。整個人看起來像是個鐵人。
楚王妃拿起外衣給他披上,親手給他系好腰帶,接著又拿起大袖服侍他穿好。
最後,大氅披上,完全隱沒甲冑。
李智雲緩緩張開手穿好衣裳,又抬起腳,在妻子的服侍下穿好靴子。
整個過程十分安靜。
楚王妃面色肅穆,走到門邊,喚來侍女們。
「你們候著,吾親自給大王束發戴冠。」
「是。」
奴婢拿著銅鏡,捧在胸前。
李智雲坐在矮凳上,楚王妃親手給他整理好頭發,問道︰「大王,今日戴玉冠還是木冠?」
「木冠。」
「是。」
楚王妃拿起褐色木冠給他戴上,又從侍女盛盤中取來木簪固定冠冕。
李智雲在楚王妃伺候下淨面洗手,一切準備就緒。
看著妻子,李智雲伸手將她摟在懷里,在其耳邊低聲道︰「等我回來,讓你成為天下最尊貴的女人。」
楚王妃兩手環抱丈夫,在其懷中輕輕點頭。
「妾等你。」
最後,李智雲在她額頭輕輕一吻,轉身走到兵器架旁,拿起佩劍,大步流星而去。
她跟著走到院子外,看著丈夫遠去的背影,一顆心也提了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
「王妃?」侍女在旁輕輕呼喚。
楚王妃整理心情,言到︰「命各位夫人準備準備,今日吾要進宮向萬娘娘請安。萬娘娘最喜歡孫兒,讓她們把孩子都帶著。」
「是。」
李智雲策馬抵達神策府。
議事堂。
眾文武早已齊聚。
「參見殿下。」
「免禮。」
李智雲走到主位,肅立案前。
目光掃過所有人,杜如晦、薛收、薛元敬、褚遂良、岑文本、戴冑、魏征、韋思齊、杜淹、秦瓊、尉遲恭、程咬金、薛萬述、李君羨、羅士信、蘇烈、程名振、張士貴
他深吸口氣,言道︰「大雨欲來風滿樓,此間事,本為本王家事,但卻牽扯諸位,若有對不住的地方,李智雲,在這里向諸位賠不是。」
說著,他抱拳躬身。
眾人趕忙抱拳還禮。
「臣等誓死效忠殿下,與殿下共存亡!」
李智雲直起腰板,點頭道︰「好,將來若事成,本王與諸位不僅要共創盛世,同享榮華富貴。死後,本王後世子孫也會將諸位永奉功臣廟宇,我要諸位,與本王永受皇家祭拜!」
「臣等誓死追隨殿下!」
袁守誠言道︰「容臣為殿下卜算一卦。」
李智雲是不信這個的,但還是道︰「也好。」
當袁守誠剛把龜殼拿出來,尉遲恭走上前,一把奪過龜殼,狠狠砸在地上。
「殿下,難道卜算結果不好,就不做了嗎!」
秦瓊抱拳,「殿下,末將也以為不必如此。」
杜如晦拱手道︰「殿下,大勢在殿下,天命在殿下,不算亦無妨。」
見眾人都不在乎,李智雲‘鏘’的一下拔出佩劍。
「必勝!」
眾人齊齊捏拳舉手,「必勝!」
此去只能勝。
必勝。
必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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