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寢殿。
「大致就是這樣,地方已經無虞,父皇放心。」
李淵越發的嗜睡,腦子也越來越迷糊,一天能有一個時辰清醒便算是狀態不錯。听完李智雲的話,他說道︰「你盡管去做便是,李孝常雖然于立國有功, 但是他謀反卻是事實,不必法外開恩,該殺就殺了。」
「是,兒臣明白。」
李淵問道︰「這幾日裴寂沒有來見朕,他在做什麼?」
「回父皇,李孝常謀反前曾有聯絡鴻臚卿劉世龍,而劉世龍曾在裴相面前非議國政,裴相已將一切告訴兒臣, 這幾天他都在忙著處理謀反的事情。」
「哦。」
李淵面色復雜,終究化作一聲喟嘆。
「這樣也好,他能忠心輔佐你,不枉朕對他的培養倚重。智雲,裴寂這個人雖然私心甚重,寬略不如裴矩,理政不如楊恭仁,但是他也有自己的用處。而今朝政一切以穩定為主,你可先用著。將來,你若是覺得他沒用了,讓他回桑泉吧,說到底他也是晉陽元從功臣。」
「是。」
李淵頷首,長吁口氣,說道︰「朕的身體,看樣子是越來越不好了, 智雲,朕打算冊立你為太子, 將來為父若有萬一,你也能順利接掌基業。」
「父皇洪福齊天, 萬壽無疆,一定會恢復健康的。」李智雲毫不猶豫的說。
李淵努力擠出一絲笑容,搖頭擺手。
「行了,別騙朕了,朕的身體,朕自己最清楚。如今你幾個哥哥都沒了,只有你,才能穩住我李家的基業,這個太子之位,你必須要接下。」
李智雲微微抿嘴,他還準備讓裴矩等人提議呢,沒想到李淵自己先說了出來。
這讓他有點措手不及。
而在李淵看來,他已經沒得選。成年的兒子,能鎮住驕兵悍將的兒子,只有楚王。
再者,他若是立其他的兒子為太子,只怕又是一場宮廷血變。
為了自己一手創立的基業,為了家庭,他必須要選李智雲為太子, 他也只能冊立李智雲為太子。
換成其他兒子繼承基業,只怕國將不國。
「父皇,兒臣只是庶子。」李智雲說。
聞言,李淵笑道︰「無妨,朕口述,你寫,先冊封你母妃為皇後,如此一來,你便是嫡子,將來再冊立你為太子,可行否?」
想了想,李智雲拜倒。
「兒臣多謝父皇。」
讓他現在上任東宮太子沒問題,可是他還有些布置沒到位,等肅清中樞異臣,屆時上位太子,才能順利通暢。
杜如晦已經來信,他從李孝常書房里搜到許多有趣的東西。
「另外,相位空缺,你也早點決定,多些人,你也能輕松一點。將來你為太子,甚至是登基了,也要記著,勤政是好事,但是身體一定要調養好,否則不能長久。」
「兒臣謹記于心。」
武德六年七月,皇帝下詔,冊立貴妃萬氏為皇後。
這則消息,傳遍朝野之時,所有朝臣都明白,皇帝這是在為冊立楚王為太子做準備。
鳳儀殿。
「奴婢參見皇後娘娘。」
「臣妾參見皇後娘娘。」
烏泱泱,後宮妃子,各局女官,內侍,宮婢,紛紛跪拜皇後。
萬皇後抬手虛扶,待眾人起身躬立,方才言道︰「今聖人身體不順,爾等當恪守本分,為聖人祈福,不得滋事。各宮各殿,都要守規矩。
本宮為皇後,當為表率。自今日起,照顧聖人之責,便由本宮一力承擔。爾等有子教子,無子當為聖人祈禱。」
「遵命。」
眾人齊齊參拜答應。
見狀,萬氏臉上露出笑容。
她不曾想過,有朝一日,會母以子貴,坐上這母儀天下的皇後寶座。
李淵冊立皇後之後,長安各府大臣,紛紛讓命婦進宮祝賀,這些自是不必言表。
神策府。
「恭喜殿下。」杜如晦押送著李孝常返回長安,風塵僕僕,一進城就听說了皇帝冊立萬貴妃為皇後的大好事,他連忙趕來見李智雲。
「免了。」李智雲扶起他。
杜如晦問道︰「殿下打算何時入主東宮?」
這是明擺的事情,嫡子的身份有了,軍政也都在大王手中,入主東宮毫無掣肘。
李智雲道︰「其實,父皇本打算直接冊立本王為太子,不過我覺得現在還不是時候,最起碼,得先處理了朝中心懷貳意之臣。」
「殿下思慮的極是。」杜如晦道︰「臣從李孝常那里搜到他和朝中臣子往來的信件,多達二十余人。」
「這麼多?」李智雲蹙眉,負手走到窗下。
似是明白李智雲的遲疑,杜如晦道︰「殿下,臣的意思是,可以先解決六部九寺的一些人,敲山震虎。如此,朝野人心也不至于會慌亂。」
「都有哪些人?」
「鴻臚卿劉世龍、光祿卿劉政會,長孫順德」
听完後,李智雲揉揉衣角,說道︰「這樣麼,傳令下去,召集眾人議事。」
「是。」李珍奉命而去。
幾日後,隨著李孝常、長孫安業、杜才干三人全部押入京城,一輪大清洗隨之展開。
根據李孝常和朝中大臣往來的信件,李智雲一口氣裁換不少人。
鴻臚卿劉世龍除職去爵,勒令其歸鄉。鴻臚卿改由右武衛大將軍王長諧擔任,空缺的右武衛大將軍之職,則由李智雲兼任。
光祿卿劉政會貶謫地方刺史,光祿卿改由右翊衛大將軍李高遷擔任,空缺的大將軍職位由李智雲兼任。
左驍衛大將軍長孫順德取消所有勛爵官職,一擼到底,左驍衛由副將程咬金擔任大將軍。
左領軍將軍張平高出任丹州刺史,左領軍由李智雲兼任。
除以上,還有兩名侍郎也遭到貶謫。
一番大換血,十六衛之中,屬于李淵的老人基本上全部被排除干淨,除卻柴紹、李神通、李叔良三人未動,其余諸衛府,全在李智雲手中。
王長諧等人也懂,這是楚王在收攏兵權。他們自是不敢拒絕,只得老老實實的武將轉文官,準備養老。
畢竟,一朝天子一朝臣,他們是聖人的人,不是楚王的心月復。這點自覺智慧,他們還是有的。
相比較劉世龍等人,他們不禁慶幸,還好自己還在長安。
一番大清洗,雖然弄的朝野人心慌亂,但是對于李智雲而言,無疑是可以接受的。
因為,借著這次叛亂,李智雲清除大量老李的臣子,徹底掌控十六衛。
更重要的是,從此之後,大凡聰明人都應該清楚,他們該向誰效忠。
忙碌好幾日,李智雲難得休息片刻。
此時,楚王妃走進庭院,奉上茶水。
「夫君,听說叛賊的處罰定了?」
「嗯。」李智雲順手將文書遞給她,「自己看。」
楚王妃搖搖頭,「妾不懂這些,今日之所以問大王,主要是二嫂那邊希望大王能饒長孫安業一條命。」
說著,她推回文書。
李智雲眼中閃過一絲滿意,將文書放在案幾上。
他可太喜歡懂事的娘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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