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野峻嶺,草野芒芒。
「駕!」
數名唐騎掠過,留下嘈雜紛亂的馬蹄印。
「懷玉,你知道位置嗎?」程處默問。
「知道,在十里外 山。」
尉遲寶琳擔心道︰「我們這樣擅自行動,若是被大都督知道,可不會被輕易放過。」
「白痴。」柴哲威不屑道︰「我們是斥候,不論出現在什麼地方都合理。」
「柴哲威,你找揍嗎?」尉遲寶琳揚了揚拳頭。
秦懷玉無奈道︰「你們能不能別吵了,上次去追剿叛賊,差點出事,你們不長記性麼。」
聞言,兩人相繼閉嘴。
跟在隊伍中的薛禮默默無言,只是悄悄握緊了手中長槍。自來到草原以來,他們雖然沒有經歷實戰,但是跟著唐騎四處抓捕叛賊,著實漲了一番見識。
這群長安的二世祖,終于意識到他們在長安的表現多麼可笑。
薛禮自己也是收獲頗深。
半炷香時間後,一群人抵達 山。
在他們不遠處,兩方人馬正在大戰。
秦懷玉一眼便看見霸氣的唐軍旌旗在亂軍中飄舞。
「這支部落是?」
「契苾。」薛禮回答。
嗯?
秦懷玉轉頭,看見人群中的薛禮。後者察覺目光,友善的點點頭。
他對薛禮沒什麼印象,只知道對方的名字。
柴哲威道︰「听說,自從突厥滅亡後,契苾就越來越強,屢次不尊朝廷號令,擅自吞並草原部落。」
「所以,他們的末日到了。」程處默說。
戰場上,尉遲恭拍馬沖殺,馬槊揮舞,斬死一個又一個契苾人,迫使他們節節敗退。
契苾何力看著強大的唐騎,心中憎恨族中貴族不知死活,非要和唐軍一教高下。
契苾何力出身不俗,乃是鐵勒可汗世家之人,前代契苾可汗契苾葛之子,目前的契苾族可汗。當然,他的可汗只能契苾部落自己人稱呼,草原人不同意,唐朝的聖皇可汗也沒認可。
其實,契苾何力根本不想和唐軍打仗,因為他知道契苾部不是唐軍的對手。但是奈何族中貴族欺他年少,逼迫他對唐朝用兵。
現在他也只能含恨吞下苦果。
「撤!」
契苾兵嘩啦啦大規模逃竄。
見對方逃跑,尉遲恭也沒追,命人打掃戰場。
「大都督,為何不追?」長史獨孤瑛詢問。
「追?」尉遲恭嗤笑,「契苾人死完了,我還怎麼用他們。」
皇帝告訴過他,此番覆滅薛延陀,必須要用草原人。大唐內部要休養生息,不會動兵。
在此情況下,他們要做的,就是不斷收服這些草原小部落,然後讓他們提供兵馬,去攻打薛延陀和回鶻。
契苾何力和弟弟契苾沙門帶著幾千人逃奔數里,方才停下。
「大哥,我們不能這麼下去了,這樣根本打不過唐軍。」契苾沙門說道。
「我知道!」契苾何力恨道︰「我豈能不知道這些,突厥都打不過唐朝,何況我們契苾族。但是族內那些家伙,掌握不少人,不听他們的,我們一家都有性命之憂。」
「可是和唐軍繼續打下去,消耗的卻是我們的兵馬,我們還是會死!」契苾沙門說。
契苾何力深吸口氣,攥緊韁繩。
「我們回去和母親好好商量一番。」
「是。」
契苾族駐地。
又一次敗給唐軍,契苾何力遭到族中貴族指責。面對這些指責,契苾何力忍著殺心,一一接納。
夜晚,他和弟弟契苾沙門拜見母親。
「母親,我們不能再和唐軍交手了,族中勇士本就不多,面對唐軍,我們的人馬,死傷慘重」契苾何力將自己的苦楚,以及族中貴族的事情,一一告訴母親。
老婦听完後,思忖道︰「你們沒想過麼,那些人為什麼要鼓動甚至強迫你們和唐軍作對嗎?」
契苾何力隱隱意識到什麼,試探道︰「母親的意思是,他們沒安好心?」
「呵。」老婦冷笑道︰「我听說,薛延陀的人最近和族中不少貴族走的很近。」
「該死!」契苾沙門罵道︰「吃里爬外的狗東西。」
老婦道︰「薛延陀和回鶻,都想稱霸草原,我們和薛延陀人那麼接近,他們自然不想放過我們。可是,因為唐軍的存在,薛延陀不敢直接動兵,只能想方設法的讓我們契苾族自己去挑釁唐軍,然後他好收攏我們的子民。」
「母親,我們該怎麼辦?」契苾何力問。
「依附強者。」老婦一字一頓的回答。
「唐朝?」契苾沙門猜測。
「不錯。」老婦說道︰「唐朝雖然不是草原部落,但是他們的強大毋庸置疑,便是不可一世的突厥也死在唐朝手上,只有歸附唐朝,我們才能活下去,不至于最後被薛延陀吞並。」
「可是母親,我們剛和唐朝打仗,他們會接納我們嗎?」
「不需要他們接納,只要他們願意庇護你們,乃至于承認何力的可汗之位。如此一來,有唐朝的支持,你們就能蕩平族中那些狼子野心之輩。」老婦回答。
契苾何力和弟弟對視一眼,前者問道︰「母親,需要我親自去見見呼延都督府的秦將軍嗎?」
「如果你能保證自己的安全,最好去一趟,如此才能顯示出我們的誠意。」
「孩兒明白了。」
離開母親的帳篷,兩兄弟回到主帳。
「大哥,你打算怎麼去見秦瓊,要知道,我們周圍說不定有那些家伙的眼線。」
契苾何力沉默的思索著,說道︰「再和唐軍打一場。」
「啊?」契苾沙門不解,「怎麼還打,不是要依附他們嗎?」
「必須打。」契苾何力堅定道︰「不打,無法和他們聯系。」
聞言,契苾沙門若有所思。
三日後,契苾部可汗契苾何力率領三千人再度襲擊唐軍崗哨,遭到柴紹率軍狙擊。
雙方大戰起來,契苾沙門奉命,邊戰邊撤,很快率領主要兵馬離開戰場。
而契苾何力則率領剩下的一小撮心月復,向著另一個方向逃走。
不用想,柴紹直接率軍追殺契苾何力。
若能抓住契苾何力,遠比抓住一個契苾沙門的作用要大得多。
在契苾何力故意放水的情況下,柴紹很快帶著兵馬將契苾何力團團包圍起來。
「契苾何力,投降吧,你逃不掉。」
「我根本沒打算逃。」契苾何力微微一笑。
「什麼意思?」柴紹有些懵,這家伙腦子壞了?
契苾何力翻身下馬,向著柴紹抱拳道︰「契苾何力,有要事求見秦將軍。」
柴紹蹙眉道︰「你想干什麼?」
契苾何力誠懇道︰「我真的有大事求見秦將軍,還請柴將軍相信我。」
「你說說,什麼事情?」
「不行,不能在這里說,我只能告訴秦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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