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征罵自己,李智雲無所謂,可以接受,因為他知道自己的行為就是不知廉恥,他只是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欲,所有沒什麼可反駁的地方。但是魏征罵長孫氏‘辰贏自累’,李智雲不能接受。
因為從頭到尾根本就不是秦王妃勾引的他,而是他主動招惹秦王妃的。
更關鍵的是,這句話,明明就是歷史上李世民要冊立弟媳為皇後的時候,魏征噴李世民的。
那時候什麼情況?
李世民造反,殺兄殺弟,強納弟媳,還要冊立弟媳為皇後。而且當時李世民一直告訴大臣,自己要做一個明君,還特別暗示魏征經常噴自己,才會出現的情況。
可現在呢?
秦王妃乃是遺孀,秦王李世民也一直沒有造反,憑什麼罵秦王妃既賤且婬?
更關鍵的是,自己又沒冊立秦王妃為皇後,讓她母儀天下,只是冊封為皇妃,這種情況,你為什麼要這麼反對。
事情朝著不可控的方向滑落,杜如晦低低一嘆,額頭緊緊挨著冰涼的地板。
關于秦王妃的事情,他的想法是,只要皇帝不公開,隨便皇帝要怎麼折騰。
可是公開了,他必須要反對。
因為天子要臉啊!
就算天子自己不要,自己作為大臣,必須要讓天子維持臉面。
這一點,魏征其實也是一樣。他曾經在多次勸說無果後,便決定作罷。只要皇帝不公開納秦王妃入宮,他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當沒看見。
可是皇帝公開要納秦王妃為皇妃,還要再設一個妃位。他必須要嚴詞拒絕,哪怕因此得罪皇帝。
甚至于,他此刻也有點後悔說話太重,但是他還是不能同意皇帝做這種事情。
絕對不能同意!
李智雲快步走下台階,來到魏征面前。
「魏征,你還是不是朕的臣子!」
「是!」魏征看著皇帝,鏗鏘有力道︰「臣一直是,但陛下要臣同意此事,臣絕不會同意,哪怕陛下要臣這顆人頭,臣也絕對不會同意!」
「你以為朕不敢殺你?」李智雲語氣陰冷,殺氣四溢。
他討厭被人威脅!
這種感覺,自登基之後,再也沒有出現一次。
他當初拼命爭取皇位,要的,就是自己主宰自己的命運,而不是被他人威脅!
「陛下當然可以殺臣,但是,這改變不了臣的決心。」魏征依舊堅挺,反對道︰「陛下如欲納秦王妃,還請誅臣!」
「你!」李智雲氣的發抖。
要不是魏征是自己肱骨心月復,潛邸舊臣,他此刻真想殺掉這個混賬。
鏘!
李智雲忽然拔出佩劍。
「陛下息怒!」秦瓊等人眼見不妙,連忙上前,死死抱著皇帝手臂,大腿,阻止皇帝。
「都滾開!」李智雲暴怒,「他以為朕不敢殺是吧,朕今天偏偏就要殺!」
「陛下息怒啊!」尉遲恭嗷嗚一嗓子,死也不撒手。
雖然他平常沒少在皇帝面前毆打朝臣,但是他絕對不能讓皇帝動手殺大臣。
因為,這種惡名,決不能讓皇帝沾上。
「陛下息怒!」其他臣子們,紛紛上前阻攔。
杜如晦一抬頭,看見皇帝眼眸充血,心知不妙,為防陛下犯下大錯,急中生智,忽然高呼︰「陛下忘卻昔日至聖先師之故事了嗎?」
一聲既出,李智雲猶如冷水澆頭。
手中握劍的力度也變得悄然弱下去。
至聖先師。
自己怎麼配和那位相提並論,自己根本不配啊!
「唉。」
李智雲長嘆一聲,收回長劍。
眾臣見皇帝冷靜下來,頓時松了口氣。
大臣們,也都陸續放手。
李智雲看著魏征,眸色復雜,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他方才,雖然真動了殺心,可他知道,自己是恐嚇成分過多,根本沒想過要殺魏征。
良久後,他深吸口氣,言道︰「魏征忠心直諫,乃國之干城,朕甚為欣慰,賞綢緞百匹。」
言罷,魏征依然道︰「還請陛下收回納秦王妃之旨。」
你賞我,我也不會松口。
李智雲瞥他一眼,懶得搭理,孤身離去。
見此,高良忠連忙高呼。
「退朝!」
皇帝走了,大臣們這才後知後覺,他們竟被嚇的一身冷汗。不少人暗自月復誹,這應該皇帝第一次如此失態。
「魏尚書,你膽子真大,佩服,佩服!」楊恭仁抱拳。
他是真心實意佩服,因為,他雖然反對,可不敢如此唾罵皇帝和秦王妃。
這個魏征,簡直就是一條瘋狗。
「吾等為人臣,輔佐陛下治理天下,任重而道遠,絕不可讓陛下誤入歧途。」魏征板著臉,繼續說道︰「倘若陛下不收回成命,我絕不會罷休。」
你牛!
眾臣發自內心的佩服剛正不阿的魏征。
杜如晦沒說什麼,只是抬腳離去。他知道皇帝還沒死心,這件事情還遠沒有結束。
薛收追上去,好奇的低聲問道︰「克明,你方才所言,至聖先師之故事,是何事?」
他對這個很好奇,因為就是那句話,讓陛下最終冷靜下來。
杜如晦苦笑道︰「你我還是想想如何平復陛下怒氣吧,日後若有機會,我再告知你也不遲。」
「也好。」薛收頷首。
甘露殿。
「反了,都TM反了!」李智雲無能狂怒,揮袖拂去案幾上奏疏,整個人陷入狂暴。
退一步越想越氣,越想越氣!
多大點事?
用得著這樣上綱上線麼?
啊!
「靠!」李智雲一腳踹翻書架。
「!」又一劍砍翻憑幾,舉起案幾砸在地上,轟的一聲四分五裂。
內侍宮女們早已嚇的跪地發抖。
「瑪德,瑪德!」李智雲一把抓下冠冕,狠狠砸在地上。
長發披落,毫無人君風範,像個瘋子。
皇帝做的久了,心態難免就會出現變化。從前無人敢反對他,可這次群臣都反對,讓李智雲非常生氣。
非常!
魏征的罵言,不過隔靴搔癢,他不在乎。可群臣的態度,卻讓他異常暴怒。
若是那些武將也反對,李智雲覺得自己怕是要動殺心,玩一次大清洗。
這次是納女人反對,下一次呢?
又要因為什麼反對?
冊立太子?
對外征討出兵?
誰是皇帝啊?
我!
是我李智雲!
我才是大唐皇帝!
轟!
听著甘露殿里面傳出的破壞聲,再回頭看著跪在外面的群臣們,楊皇後頭疼不已。
你們有膽子惹皇帝發怒,怎麼沒膽子勸皇帝息怒呢。她就知道會這樣,皇帝的脾氣就是吃軟不吃硬,你越是強硬,皇帝越要比你更硬。
這時候看本宮來請安,希望本宮幫你們,有用?
「你們別跪著了,起來吧。」楊皇後對著魏征等人說。事情經過,楊恭仁已經告知她。
魏征道︰「陛下若不收回成命,臣寧願跪死在此。」
你還來勁了是吧。
「唉,本宮姑且試試吧。」言罷,楊皇後走進甘露殿。
眾臣見狀,紛紛心里打鼓。他們是不想來的,可皇帝還沒放棄納秦王妃,他們不來也得來。
現在,他們只能盼望皇帝看在皇後的面子上,放棄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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