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的核心在于要不要阻止皇帝納皇嫂。
如果同意,那麼他們現在去請秦王妃向皇帝說道一二,這件事便能圓滿解決,大家會習慣性的忘記前兩天發生的事情。
若是不同意,請秦王妃也沒什麼意義。
魏征想了想,說道︰「或許,我們可以想辦法讓秦王妃拒絕皇帝陛下,如此一來,便能解決此事。」
「你瘋了?」杜如晦瞪眼,「此事若是讓陛下知道,你可知道陛下會如何?」
這一點,魏征當然知道,于是他梗著脖子道︰「要麼陛下放棄納秦王妃,要麼我辭官。」
「你!」杜如晦無語。
換成其他人,他肯定懶得管,更不會為此頭疼。但是魏征終究和他人不同,同為皇帝潛邸大臣,而且魏征的忠心直諫,讓他頗為的欣賞,他實在不希望魏征就此離開朝堂。
可這個人吧,固執也是真的固執。
薛收揉揉臉頰,無奈道︰「我看吶,陛下主意已定,你還是準備辭呈吧。」
聞言,杜如晦無語,你不勸就算了,還火上澆油是吧。
「君王有失,吾等身為臣子,應當匡正,豈能袖手旁觀。無論陛下是否會貶謫我,我都不會坐視陛下犯下大錯。」魏征堅定道。
薛收看向杜如晦,給了他一個‘果然如此’的眼神,而後滿臉的無奈。
他真想說,魏征你就是個不通情理的神經病。
「這不算大錯,只能算私德有虧。」杜如晦低聲道。
「那就更不行了!」魏征道︰「陛下乃是天子,豈能如此行事不顧後果。」
得,全白說了。
杜如晦道︰「那你就去吧。」
「你們不去?」魏征瞪眼。
薛收解釋道︰「玄成,我們若是繼續和你胡鬧,你覺得陛下會怎麼想?」
魏征沉默,他知道薛收的話什麼意思。以今上的強硬,如果再來一次群臣反對,到時候不僅是朝野動蕩,甚至他們這些舊臣在陛下心目中的地位也會直線下降。
「好吧,我承認,不該在那個時候說那些話。」
難道的,魏征覺得自己沖動了。
「現在說這些,太遲了。」薛收搖頭。
「那你們的意思就是要我妥協,要我眼睜睜地看著陛下納秦王妃,然後為天下百姓所恥笑?」魏征一臉憤怒,「你們不勸陛下倒也罷了,我能理解,可是你們怎麼能這麼做!」
薛收也怒了,斥道︰「若非你在兩儀殿讓陛下下不來台,領著群臣逼迫陛下,事情會鬧到如此地步嗎?
是,你魏征是忠心耿耿,一心為了陛下,可你想過沒有,陛下才是天子,我們只是臣子,我們是輔佐陛下治理天下,不是替陛下做決定的,更不是逼迫陛下做決定的!」
「陛下納秦王妃就是個錯誤!」魏征也急眼了,反駁道︰「你想過沒有,如若陛下納秦王妃成功,你讓百姓怎麼看,你讓後世子孫怎麼看待陛下!」
「你以為陛下沒想過這些嗎?」薛收站起身,大聲道︰「既然陛下都不在乎,你又在這里說什麼!」
「奸臣!」魏征指著他鼻子怒罵。
「你」薛收氣的嘴唇發白,而後一甩衣袖,「隨你,老夫去也!」
言罷,抬腳離去。
「伯褒!伯褒!」杜如晦連喚幾聲也未能讓薛收回頭,無奈的嘆氣。
他回頭看著依舊倔強的魏征,言道︰「我們都冷靜冷靜吧。」
魏征不說話,生著悶氣。
甘露殿。
經過收拾,這里已經恢復如初,李智雲正在看著此番科舉考試的試卷。
此次兩百分以上者只有一人,馬周。
而一百五十分以上者,也只有一人,上官儀,他考了一百七十二分。
對于馬周和上官儀這兩位名臣,他心里早已波瀾不驚,畢竟見過的名臣實在太多了。
按照規矩,馬周進入六部觀政,至于上官儀則進入史館修史。
批改奏疏,交給高良忠,讓其下去頒發。
雖然對外號稱身體不適,但是政務方面,他可沒有耽擱,該處理的還是自己處理。
近日來,他處理不少當日跟著起哄的老舊臣子,引得大臣們惶恐不安,這一點,他是知道的。
可是他必須要這麼做,他要讓百官知道,和自己對著干會是什麼下場。
他並非不能接受百官諫議,他真正不能接受的是這群人逼迫自己去做某件事情。
這次要是讓你們成功了,那下一次呢?
呵呵。
觀國公府。
馬周一臉風輕雲淡,品嘗著美酒。而上官儀則拿著聖旨,一臉的惆悵。
楊恭仁在旁安慰道︰「此番你考的不好,乃是因為不適應大考試題之故。若是給你足夠的時間,你定能考出一個好成績。」
「不錯,其實我也這麼認為。」馬周道︰「我比你早來長安,接觸大考試題時間長,而且常與長安中小學的先生們交流,故而此番才能考出成績。而你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考出這個成績,足以證明你非庸人。」
上官儀從海上回來,方才進入長安,面對新式試題,終究是有些地方做的不夠好。其實他自己也認為,如果給他足夠的時間,他一定能考出好成績。
因為這次考試,他發現除了策問卷,其他兩份試卷的答案都是固定不變的。
以他的記憶力,認真讀書,想考高分不難。
不過,想起馬周能去六部觀政,而自己只能進入史館修史,還是一臉的不痛快。
「我知道。」
楊恭仁見狀,又好言安慰幾句,最後道︰「將來,我會想辦法,讓你外調的。」
待在史館能有什麼出息呢。
「多謝楊公。」
馬周不怎麼擅長安慰人,便轉移話題,問道︰「听說,近來陛體不適?」
在馬周的印象里,當今皇帝乃是馬背天子,身強體壯,從未听說過身體不適。
聞言,楊恭仁苦笑一聲,將那日兩儀殿的事情告知二人。
听完後,馬周和上官儀面面相覷。這種事情,他們二人實在是不好開口評述,有心說皇帝不顧廉恥,可話到嘴邊還是作罷。
「這個魏征倒是個直臣,他日若有機會,倒要結交一二。」馬周笑著說。
「你們說,陛下會怎麼做呢?」楊恭仁問。
上官儀思忖道︰「陛下決定的事情,還沒有做不成的。依我來看這件事情,若非此番是魏征反對,換一個人,早已被陛下貶謫。」
「你說得對。」馬周贊同道︰「魏征乃是陛下昔年潛邸舊人,對待魏征,陛下始終心有照顧。再者,陛下賞賜魏征,可見陛下是知道自己做的不對,而且也明白魏征勸的對。」
「你越說我越糊涂。」楊恭仁道。
馬周微笑解釋道︰「很簡單,陛下知道自己納秦王妃不合禮制,但還是要納。陛下也知道魏征說得對,所以沒有懲罰魏征,反而給予他賞賜。但是,陛下還是要納秦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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