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埃。
微弱的塵埃。
冰冷。
冰冷的宇宙。
林荒感覺自己還活著……
但是他又感覺自己死去。
他沒有了雙眼，也根本無法感知這方天地。
但是……他又有清晰的感知。
他感知自己，在宇宙中游蕩。
這種游蕩……
太過渺小。
即便是掌心中的一粒塵埃，又有誰會關注。
而在整個冰冷的宇宙深處，又有誰能感知到他。
林荒心中升起了一抹恐慌。
因為……
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不知道如何改變這種狀態。
他似乎除了自己在哪里，自己是什麼之外，一無所知！
……
這是第九次涅槃？
林荒心中疑惑。
他不明白……第九次涅槃是在考驗什麼？
一粒塵埃能做什麼？
能斬滅星辰？
能如同宇宙坍塌成原點之後，再度無邊無際的擴張？
可是，他什麼也做不了。
……
冰冷。
永恆的冰冷。
孤寂。
無盡的孤寂。
游蕩。
無序的游蕩。
恐慌。
莫名的恐慌。
七次涅槃開始，他所面對的劫難，從來不在肉身上，而是在于心境的磨練。
第七次涅槃是孤獨的寂靜河。
第八次涅槃是記憶的囚籠。
第九次涅槃……
又在考驗什麼？
林荒清楚的知道，自己的這種狀態，一定存在破解之法。
可是他不知道，自己該從哪里下手。
這太過玄奧，讓人費解。
難道……
這里是神明天墟後的世界？
可神明天墟後又是怎樣一個世界？
林荒依舊在冰冷的宇宙中游蕩，他開始記錄自己的移動軌跡……
可是，他所走過的地方，似乎太過浩渺，無窮無盡。
他發現自己是在沒有規律的運動。
涼了。
林荒覺得自己要涼了。
太過自信了啊。
估計師兄秦長生也要涼了，即便他掌控著天地間禁忌的力量。不過當變成一粒塵埃之後，任何力量都被剝奪。
他不再是準神明。
不在是大帝。
他只是一粒塵埃。
……
……
歲月輪轉，滄海桑田。
林荒未曾死去。
他如同永生一般，在這宇宙中游蕩。
但！
他依舊只是一粒塵埃。
最開始，他還記著時間，不過十年之後……他便已經陷入了混沌狀態，沒有了歲月的概念。
他只能任由自己飄蕩。
他開始放棄自己的靈魂，不再去思考。
因為思考，沒有任何意義。
而思考，只能讓他陷入更多的煩憂。
躺平，或許是一種最佳的選擇。
……
……
歲月再一次的輪轉，他在冰冷的宇宙中浮浮沉沉。
不知過去，不知現在，不知未來。
他無解！
萬古天地，他是他，他也不是他！
沉睡吧。
林荒第一次有了這個想法，那種永恆的孤寂與無能為力讓他無比的發瘋。
他也嘗試過多種努力，可他只是一粒塵埃，他想得天花亂墜，可什麼也做不到。
沉睡……或許是最好的選擇。
林荒的意識，開始寂滅。
徹底的寂滅……因為，這是他自我的決斷，是他自我的毀滅。他將毀滅一切因果，徹底斷卻希望。
冰冷的宇宙中，那一粒飛舞的塵埃，開始下墜。
意識逐漸消亡。
……
忽然間。
那下墜的塵埃停止了，仍舊漂浮。
寂滅的思緒和意識開始復蘇……
「自我的寂滅……是我的毀滅？還是意識的毀滅？」
這是林荒游蕩在冰冷宇宙中後，第一次反向思考。之前，他都一直在思考，如何活下去。
可就在剛剛，他思考如何才能死去。
「自我寂滅當真是寂滅了？」
林荒心中生出疑問。
「我留存在這個世界上的痕跡，又是什麼？是我走過的人間路，還是我說過的話，還有人記得我？還是我意識的寂滅？是我肉身的消亡？是別人對于我的遺忘？還是傳說中那玄奧無比的因果的消亡？」
林荒開始清醒了起來。
他不覺得自己的思考能很有結果，可是他覺得很有意思。
「一粒塵埃……」
「一粒塵埃！」
「一粒塵埃到底又是什麼？是生靈，是死物，還是一個世界，還是力量的來源！」
「我擁有自己的意識，我是否是真的塵埃？那些游蕩在虛空歲月中的塵埃，是否都是在經歷著大帝九涅？那我曾經所走過的塵埃大地，是否滿是絕代天驕？塵埃為何會出現？他們為何會出現？塵埃從何而起，從何而滅？他們是否自我寂滅？塵埃或許是生靈？」
「塵埃或許又是死物？」
「沒有意識，沒有靈魂，沒有行動，只能在冰冷的宇宙中，隨風飄揚？」
「塵埃……」
「塵埃……」
林荒心中有著萬千疑惑不可解釋。
「塵埃……是否永生？一塊石頭，千秋萬古或許還是石頭……它永生了嗎？因為他是死物而永生？或許他擁有不似生靈不被觀測的意識，它也是生靈？一種擁有永生之術的生靈？」
「還是說，意識越強，也無法永生？」
林荒在胡思亂想，不得頭緒，卻愈發覺得有意思。要是在之前，他肯定不會想這些。
塵埃就是塵埃，能是什麼？
一天天想這些花里胡哨的東西，浪費時間。
可是現在……他苦中作樂，沉浸其中。
「塵埃是正在歷經第九次涅槃的大帝！」
「塵埃是一種永生之靈！」
這是林荒胡思亂想出來的兩種可能，「塵埃……又是否可能是一個世界？」
「佛說，一花一世界，一葉一乾坤……是否當真存在？」
林荒意識微動。
那依舊是一粒塵埃，可是林荒卻無比的震驚。
因為在他一念之間，塵埃之中忽然多出了一方天地，一方浩大冰冷而漆黑的天地。
它之前，並不存在。
林荒一念，它便存在！
「怎麼黑漆漆的，少了一點光明！」
林荒心中意識道，剎那間……一輪大日在出現，火紅的光芒劃破大地，鋪灑著冰冷的宇宙。
「死氣沉沉的！」
林荒又是一念，萬木破土，枝繁葉茂渲染著貧瘠的浩土宇宙。一時間，生機勃勃。
「有山才好，還要有河！」
山巒現，大河出！
「蒼天騰龍，大海走蛟！」
空寂冰冷的宇宙中，出現一頭太虛古龍披著大日的光芒。浩海之水席卷蒼穹，有古蛟興風作浪，咆哮天地。
「一切皆為靜態，太不好玩兒了！」
剎那間，整個世界萬木搖曳，浩海之水流動席卷，太虛古龍游動。
「沒有聲音！」
古蛟的聲音響徹了天地。
「都是這一個顏色，太過無聊了！」
草木頓時枯黃，浩海成冰，巨岳披雪！
「又看厭煩了！」
天地有了四季，春來草木生綠，秋冬草木枯黃而山岳披雪，周而復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