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游覽了一整天的江笑談頗有些累,正想上床好好休息一下,這時瑪格麗特走了進來。
「凱因大人,關于白天時在圖書館的事情。」瑪格麗特倒背著手,略微有些拘謹。
「圖書館?怎麼了?」
「您對這件東西還有印象嗎?」
瑪格麗特一邊說著,一邊從身後拿出了一個面具。
那就是壁畫上「瘟疫使者」所戴的面具。
「這是那個醫師的面具?」
「對,我一直將其收藏在緋紅城堡里,作為我童年的一件紀念品。」
听了瑪格麗特的話,再對上她的年齡,江笑談立刻明白了︰
「畫上那個小女孩,就是你嗎?這麼說,那名醫師其實是」
「對,是您。」
江笑談苦笑了一下,想不到凱因還做過這種事。
「當時的事情您都不記得了嗎?」瑪格麗特問道。
江笑談搖了搖頭。
「那您一定也忘了收留蘭道爾的事情了。」
「蘭道爾?」
「血族劍聖蘭道爾‧馮‧威爾海姆,您的眷屬之一,血薔薇劍之軍團的將軍。」
對于瑪格麗特所說的內容,江笑談唯有一臉茫然。
「他比我年齡大幾歲,但是我比他更早跟隨您,所以我倆一直互相看不上對方。」
瑪格麗特有些悵然地訴說起當年的事情。
因為當時還很年幼,所以記憶有些模糊,而且許多事情她還理解不了,她對那次西大陸之行最深刻的記憶就是烏鴉型的面具。
一開始,凱因只給了她自己戴著,想來是因為他是真祖,不懼怕任何瘟疫。但是瑪格麗特覺得戴面具很有意思,便任性地要凱因跟自己一樣也戴一個,凱因便答應了她。
二人如朱莉所說的那樣,雖然想要幫助西大陸的人控制瘟疫,卻因為方法太過殘酷而被當做惡人四處驅趕。
那時弗蘭希斯還未分裂,她跟隨著江笑談一路來到了現在應該是東弗蘭希斯境內的一個小鎮上。
對于那個鎮子的情形,瑪格麗特記憶猶新,全鎮都是東倒西歪死掉的人,死者的皮膚都變成了惡心的黑紫色——這種樣子有些類似于中銀之毒而死的血族的死相。
蘭道爾是整個鎮子上唯一活下來的人。
瑪格麗特和凱因是在鎮子的小廣場上遇到的蘭道爾。
他當時也就八九歲,獨自坐在一個草墊子上等死。他的家人的尸體被他擺在了自己四周,都已經散發出了腐臭的氣息。
蘭道爾本人也因為瘟疫,全身的皮膚也因為皮下出血而變得紫青。
「但是,他的眼楮仍然十分明亮。」
瑪格麗特說道。
兩人來到他的面前時,凱因主動問蘭道爾︰「需要幫忙嗎?」
蘭道爾則不卑不亢地說道︰「您能幫我埋葬我的家人嗎?」
凱因原本是打算放一把火燒掉那些染疫的尸體的,他在之前的幾個小鎮就是那麼做的,但是听了蘭道爾的請求,他便開始挖坑埋葬鎮上那些人。
瑪格麗特揮動著小肉手想要幫忙,卻被凱因喝止了,他要瑪格麗特站遠點,絕對不可以踫那些死者以及蘭道爾。
「當時我還抿著嘴不高興哪,現在想起來,凱因大人是害怕我也沾染瘟疫。」瑪格麗特笑著說道。
「嗯,接觸死者和病人都很危險。」江笑談說道。
「我當時不知道啊,但是凱因大人既然命令了,我就站得離蘭道爾遠遠的,也因為這一點,之後很長一段時間里我都不肯靠近他,也許這也是我倆關系一直不好的原因。」
鎮子上死了數百人,凱因不可能自己去挖那些墓穴,便召喚了鮮血女妖幫忙,而兩個孩子則一聲不吭地看著他指揮女妖們做這些事。
在忙完之後,蘭道爾淡然向凱因說了句謝謝,然後問道︰「您現在要帶我走嗎?」
這其實讓凱因有些為難,只帶著瑪格麗特一人他其實就有些吃不消了,不太想同時照顧兩個孩子。
「你想要跟我走嗎?」
「我的家人和朋友已經全死光了,跟您走也無所謂。」蘭道爾心平氣和地說道。
講述到這里,瑪格麗特突然笑了起來。
「怎麼了?」
「後來您還說過,其實當時並不想帶蘭道爾走的,因為覺得他已經病入膏肓沒救了,卻沒想到他自己戰勝了瘟疫。」
「呃,這個蘭道爾的生命力還真是頑強。」
「而且後來蘭道爾才告訴我們,他並不想離開自己的鎮子,只是以為您和我是死神的使者,所以他才不得不跟著咱們走的。」
江笑談听到這里也笑了,原來故事中的雙方最開始都不想跟對方走一路。
「原來如此,那這個蘭道爾現在在哪?」江笑談听了瑪格麗特的故事,對這位血族劍聖產生了興趣。
「應該還在特蘭西堡吧,不過他喜歡四處游歷感悟劍什麼道那個詞還是您教給他的。」
「劍道?」
「您當時的話是,任何一樣事情,只要做到了極致,就是‘道’,所以蘭道爾便將追究劍術的極致這件事稱為劍道。」
「我還說過這種話呢」江笑談有些尷尬了。
這位凱因,難道也是穿越者?
他到底跟自己有何種關系?
清晨,特蘭西堡籠罩在一層淡淡的朝霧之中。
一輛馬車緩緩從中駛出,車夫戴著黑色的斗篷,蒼白的臉上抹著不均勻的聖油,吸血獠牙在嘴邊露出。
路上的行人都很自覺地讓開了道路,因為很少有血族會擔任車夫這樣的工作,能雇佣血族車夫的必然是豪貴之家。
馬車離開特蘭西堡後,一路駛入深山,在一片茂密的樹林中停下了。
一個跟車夫穿著同樣斗篷的血族從車上跳下,拿出了兩柄鏟子。他與車夫一人一柄,在旁邊的地上挖起洞來。
很快,他倆挖好了個一人見方的土坑,然後從蓋著遮光布的馬車上抬下了一具尸體。
把尸體扔進土坑埋好後,車夫舒了一口氣。
「這真是那個傳說中的劍聖?」
「嗯,錯不了。」
「呼,咱們的坑是不是挖的太淺了?他不會哪天又活了自己出來吧?」
「怕什麼?你沒看他尸體那個樣子?中了銀之毒死的,不可能再活過來了。」
另一個血族把鐵鏟往車上一扔,爬回了馬車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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