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寂靜無聲。
陸長興死死的盯著面前這個女人，想要看到這個女人的反應。
此刻，李素衣的面容冰冷。
那雙原本波瀾不驚的美眸，此刻透露著深深的寒意，注視著面前的陸長興。
從始至終，她都一言不發。
沒有承認。
但也沒有否認。
瞧見這一幕的陸長興，臉上的得意之色愈來愈明顯。
他猜中了！
一切都被他猜中了。
眼前這個女人，果然正如他所說那般。
她就是前北齊的亡國公主！
早在很久之前，他就已經開始懷疑李素衣的身份。
這個女人出現的太突然了。
三年前，這個女人橫空出世。
橫掃江湖各大門派一眾高手，登頂武林之巔。
他正一門的武林盟主之夢，斷送在了這個女人的手上。
因此，陸長興從當時就開始調查起了李素衣。
這個女人出現的太突然，仿佛憑空出現一般，沒有任何線索來歷。
但，她身上沒有線索，卻不代表真的沒有任何蛛絲馬跡。
從李素衣身上得不到什麼線索，但陸長興卻從如意樓身上，調查到了一些東西。
十幾年前，如意樓同樣在江湖橫空出現。
一開始，如意樓只是一個很小的組織，根本就不引人注意。
除了如意樓那位樓主容貌無雙，冠絕天下之外，就再無任何特點。
但是經過十幾年的發展，不知不覺，如意樓逐漸發展壯大到了一個無比恐怖的地步。
尤其是如意樓那遍布天下的情報網，讓無數人眼饞不已。
但當時，卻也沒人敢打如意樓的主意。
因為如意樓的那位老樓主，名頭實在是太大了。
雖然她極少露面，但他正一門依舊是想辦法調查到了一些蛛絲馬跡。
順著這些線索，終于確定了她的身份。
前北齊的大宗師。
那位傳說中的北齊大宗師，跟如意樓的這位老樓主……太像了！
因此，陸長興就曾派人前往過北州，調查打听過這件事情。
功夫不負有心人，最後總算是被他打听到了一些當年的線索。
當年北齊滅國之際，北齊皇宮之內，的確有孩子在太監宮女的護送之下出了宮。
當然，所傳言的版本各有不同。
有說當年被冒死護送出宮的，乃是北齊剛出生的太子。也有人說，護送出宮的是一個女孩兒……
更有說，其實當時護送出宮的乃是一對龍鳳雙胞胎……
不管傳言有多少個版本，但當年的確有一個孩子，被從皇宮救了出來。
至今為止，北州舊地之上，仍然有不少北齊的舊黨在尋找著這個孩子。
這個孩子，是他們復國的希望！
……
「我說的對嗎？」
此刻，房間內，陸長興盯著李素衣，一字一句的重復︰「你就是北齊的公主，是吧？」
出乎陸長興的意外。
李素衣的臉上，並沒有想象中的慌張。
甚至，她臉上依舊沒有太大的變化。
只是那冰冷的眼神和面孔，似乎在詮釋她並不是沒有任何的情緒。
她的目光，寒冷如冰。
在盯著陸長興看了許久之後，李素衣終于淡淡開口。
「你很聰明。」
平靜到讓人覺得很不可思議的語氣。
但是，卻足以說明了什麼。
她承認了！
陸長興的眼神，一下子變的玩味起來。
「真沒想到，那北齊的遺孤，居然早就已經打入了大昭的內部……你的身份，還真的是太讓我意外了！」
「北齊的遺孤，跑到了大昭來。你有什麼目的？你的師傅，又有什麼目的？」
陸長興盯著李素衣，眼神中的冷笑愈發明顯。
「那麼，你想掌控江湖各大門派的目的，又到底是什麼？」
「或者來說，你是想借助江湖的力量……復國？」
「還是想顛覆大昭的政權？」
「……」
沉默。
房間里的沉默，依舊還在持續。
陸長興在笑。
他笑的很燦爛。
他的眼神中，滿是自信神色。
他勝券在握。
他早就已經將眼前這個女人給看穿。
她的一切目的，都在自己面前無處遁形。
她……好大的圖謀啊！
同時，陸長興的心中，也微微感到了幾分吃驚。
那北齊的舊黨，恐怕已經深入到了大昭的內部。
恐怕過不了多久，天下要大變。
而眼前這個女人……
陸長興盯著她。
她是北齊的遺孤，北齊的公主。
她的身上，流淌著北齊皇室的血液。
若是有朝一日，北齊舊黨真的卷土從來。
那麼眼前這個女人，便是當之無愧的首領。
不知為何，陸長興似乎想到了什麼。
眼神也逐漸變的炙熱起來。
「你說對了！」
在沉默了許久之後，李素衣終于開口了。
她依舊平靜的瞥了陸長興一眼。
「我的確是大昭皇室的血脈！」
平靜的語氣，仿佛是在陳述一件十分尋常的事情。
「我要掌控各大門派，也的確是為了……復國！」
陸長興的臉上，露出了果真如此的笑容。
「不僅如此，我北齊的舊部早已經深入大昭內部，無論是民間還是朝堂之上，皆有我北齊的人！」
李素衣冷眸平靜，望著面前的陸長興︰「在我北齊舊地，還有我北齊的數十萬舊黨……」
「這個答案，你滿意嗎？」
「……」
不知為何，听著李素衣平靜的回答。
陸長興的心髒，仿佛是狠狠的跳動了一下。
數十萬舊黨？
北齊居然還有這麼多的舊黨？
十幾年前，北齊滅國之際，北齊百姓與皇室共存亡。
北齊的百姓對于北齊的歸屬感，出乎了大昭的預料。
北齊滅國時，無數人選擇了殉國。
剩下的絕大部分北齊余黨，依舊沒有放棄過復國。
北齊的老百姓，對大昭也充滿了仇視。
這十幾年來，大昭想盡了辦法，鎮壓各種北州的起義，同化北齊百姓的仇恨之心。
更甚，大量從踏出遷移百姓進入北州之地，試圖弱化北州境內的仇恨之心。
但是效果並不理想，直到今天，北州境內的老百姓依舊對大昭充滿著仇恨。
而此刻從李素衣口中提起的數十萬舊黨，的確讓陸長興心頭一跳。
北齊還有如此之多的舊黨，再加上這十幾年來，那些北齊舊黨不知多少已經混入了大昭朝堂之內。
而如今的大昭，繁華之下，卻隱藏著越來越多的問題。
朝堂之上，那位皇帝自從十幾年前滅了北齊之後，一下子成為了自開國皇帝以來，建功立業最大的皇帝。
因此，他膨脹了！
自此之後，便很少再理朝政，一心沉迷修仙長生當中。
朝堂之上，混亂不堪。
朝堂之外，更是一片混亂。
若是在這個時候，北齊舊黨卷土從來……
陸長興的眼神瞳孔猛然一縮。
天下果然要大亂！
陸長興盯著面前的李素衣，哪怕他不喜歡眼前這個女人，但也不得不承認。
她很優秀。
她身上，的確有領導者的氣場。
她是一位十分優秀的盟主，也一定能是……
一個優秀的皇帝！
「所以……」
陸長興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精光︰「你就不怕……這件事情暴露出去嗎？」
「若是此時，你的身份一旦暴露出去……你的所有計劃，都將會泡湯！」
李素衣的眼神，猛然變的十分冰冷。
眼神中，殺意明顯。
「你威脅我？」
「我覺得，我們有必要坐下來好好談一談了！」
陸長興望著李素衣，心底的笑容愈發明顯。
他已經意識到了。
眼前這個女人……或許對于他來說，是一個機會。
是一個能讓他正一門徹底成為天下第一大派的機會！
並且，他還有絕對的信心。
因為，他的手上，有這個女人的把柄。
他相信，李素衣眼下絕對是不希望她的身份曝光。
一旦她的身份曝光，她所有的計劃都將功虧一簣。
大昭王朝，是絕對不會允許北齊的舊黨在他大昭境內如此肆無忌憚的發展。
即便如今北齊的余孽已經逐漸壯大，但是……仍然不夠。
如今的大昭，依舊是天底下最強盛的國家。
大昭的鐵騎，依舊讓天下人聞風喪膽。
即便她北齊還有數十萬的舊黨，但這數十萬的舊黨，又怎麼能跟十幾年前的北齊相比？
當時，北齊兵強馬壯，乃是天底下最強大的幾個國家之一。
最終，還不是倒在了大昭的鐵騎之下？
即便是如今，也不過是歷史的重演罷了！
因此，她絕對不允許自己的身份曝光。
否則的話，大昭必定會出動雷霆手段，想盡一切辦法將她誅殺！
到時候，恐怕是要比今天還要恐怖的陣勢出現。
今天僅僅只不過是欽天司出動了數百的捕快，便已經幾乎將他們各大門派團滅。
若是到時候，欽天司天下的高手盡出呢？
若是大昭出動兵馬呢？
她李素衣，一人能敵千軍萬馬不成？
她不能！
所以，她不敢！
那麼……
陸長興，便掌握了她最大的秘密。
掌握了她的死穴。
不怕她不听話！
……
果不其然，李素衣的臉色變了。
變的很冷。
她冷冷的看了陸長興一眼︰「你想談什麼？」
「李盟主不必生氣，我們的確應該好好談一下，我們之間本來就沒有深仇大恨……」
陸長興笑道︰「因此，我覺得我們……或許可以合作！」
李素衣冷眼，一言不發。
「我知道，李盟主你是想要復國。但是……僅僅憑借著你一個人的力量，是遠遠不夠的……」
陸長興緩緩開口︰「先不說其他，就說李盟主你想要掌控江湖各大門派……這一點之上，便很難完成。」
「想必你也清楚，如今江湖各大門派之間，勾心斗角，各自不合！所有人都心懷鬼胎，目的不純……想要將他們這些人掌控在一起，單靠著武力鎮壓是遠遠不夠的……」
李素衣依舊沉默不語。
眼神犀利冰冷。
「所以，或許……我正一門可以幫得上忙……」
陸長興望著李素衣，開口道︰「我正一門先前，的確是跟李盟主你之間，有些許的恩怨。但是這些恩怨，並不重要……天底下從來就沒有永恆的仇恨。你我之間……也不是不能化干戈為玉帛。」
「你想投靠我？」
李素衣臉上似乎浮現出了一絲冷笑。
陸長興臉上的情緒一凝。
投靠……
這個詞怎麼听著怪怪的？
「我覺得，用合作來說……再適合不過了！」
陸長興望著李素衣，神色自信，胸有成竹道︰「你我之間，或許可以合作……我相信，你一定不會拒絕的吧？」
「想要將各大們門派掌控，的確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但若是有我正一門的幫忙，情況就完全不同了……若是有我正一門幫忙，必定能讓你事半功倍，更重要的是……」
「李盟主你的目的，必定不只是一個小小的江湖吧？李盟主你的目的是復國，到時候自然沒有太多精力去管這些……而我正一門或許還可以幫你打理各大門派，讓你後顧無憂……」
陸長興終于露出了自己的獠牙，露出了他的真實目的。
從在確定李素衣的身份之後，陸長興便已經開始計劃了。
沒錯！
他決定投靠李素衣了！
或許不應該用投靠這個詞。
用合作更適合！
但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看到了李素衣身上的……有利可圖！
他正一門雖然如今是江湖第一大派，但也僅限于此。
江湖各大門派之間矛盾太深，即便他正一門也掌控不了。
很多時候，他正一門也不得不順應潮流。
更別說，如今大昭如此大的力度打壓著各大門派。
若是不尋求出路，等待著他的，必定是等死。
而陸長興，也看到了李素衣身上的潛力。
她是北齊的公主！
她是要復國的。
那麼也就意味著，天下即將大亂。
這是他正一門的機會。
若是能抓住這個機會，到時候他正一門，必定能一飛沖天。
沒有人能拒絕這個機會。
想到這里，陸長興的呼吸都變的急促起來。
如此大好機會，他絕對不能放過。
然而，李素衣的臉上，從始至終沒有太多的情緒。
她也听明白了陸長興的目的，臉上似乎露出了一絲冷笑之色。
她看了陸長興一眼，冷淡開口。
「我為何要答應你？」
陸長興開口道︰「我的手上，掌握著你的秘密……若是你的身份曝光。到時候，你的復國計劃就失敗了……」
「那又如何？」
李素衣平靜開口。
從始至終，她都沒有當一回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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