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李北風的目光灼灼盯著面前的李素衣。
眼神略微有些放肆，有些肆無忌憚。
是的，他膨脹了。
自從跟李素衣之間的關系更近一步之後，在李素衣面前，李北風顯得就有些得寸進尺。
俗話說的好，不主動出擊就永遠沒有機會。
而跟李素衣相處的這些時日，李北風早就將李素衣的性子模的差不多了。
外表清冷，拒人于千里之外。
實際上，她內心並不是表面這般波瀾不驚。
甚至……
李北風很多次的作死，她都並沒有因此生氣。
再加上，白天兩人發生的事情，以至于現在的李北風異常膨脹。
此刻，李素衣就在他面前。
夜深人靜，周圍寂靜無聲。
夜幕下，更加助長了李北風囂張的氣焰。
他的眼神愈發肆無忌憚，注視著面前的李素衣。
黑暗之中，李素衣那雙清冷的眼眸盯著李北風。
神色警惕。
清冷的眼眸底，似乎還有一絲一閃而過的慌張神色。
不過很快就被冰冷的神色掩蓋。
「那個……」
李北風舌忝了舌忝嘴唇︰「你不要誤會，我沒別的意思……」
這話，李素衣顯然不相信。
她微微皺眉，想要後退一步，遠離李北風。
然後，她很快意識到了什麼，低頭。
瞥了一眼李北風握緊著她的手，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紅。
「放開我！」
「不放！」
李北風搖頭，正打算死皮賴臉時。
突然感覺李素衣用力將手抽了回去，隨即快速後退幾步，離李北風遠遠的。
似乎生怕被李北風怎麼樣。
瞧見這一幕，李北風多少是有點氣憤的。
……她為什麼這麼防著自己。
自己難道這麼不可靠嗎？
「我回去了！」
李素衣丟下這一句清冷的話，轉身就準備離開。
「哎呦！」
這時，失去了攙扶重心的李北風，腿上傳來的鑽心疼痛，再次讓他差點沒摔倒。
趕緊扶住了旁邊的大樹，才堪堪穩住了身子。
想他李北風英明一世，沒想到現在居然落得瘸子的下場。
淒慘啊！
原本打算離開的李素衣，听到身後傳來的慘叫聲時，身形一頓。
似乎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轉身，重新走了回來。
她目光掃視了李北風渾身上下一圈︰「不能走？」
「不能。」
李北風搖搖頭。
他試過了。
若是有拐杖攙扶的話，還能勉強行走。
當然，有人攙扶更好……
若是沒有，他那只受傷的左腿完全不能下地。
想回去，估計只能一只腳蹦回去了。
可……
李北風掃視了一眼回去的路。
此刻深處森林之中，地勢復雜，周圍雜草叢生，彎彎曲曲。
等他蹦著回去，估計天都已經亮了。
李素衣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好看的眉頭微皺了起來。
陷入了思考當中，似乎在思考著什麼辦法。
許久之後，她才重新看向李北風。
仿佛是下定了什麼決心，重新伸出了手。
李北風看了一眼擺在自己面前，白皙如玉，縴細好看的手，略帶疑惑的看向李素衣。
「走不走？」
李素衣面色清冷，似乎有些不耐煩。
李北風這才如夢初醒，驚喜不已
主動送上門來啊！
李北風趕緊握住了她的手，同一時間，感覺到李素衣嬌軀似乎微微一顫。
緊接著，她便狠狠的瞪了李北風一眼，臉上稍許的不自然。
「不準亂動，否則剁了你……」
充滿了威脅的語氣。
李北風完全沒放在心上，不過，卻也是老老實實的。
不能太過分，他怕這女人惱羞成怒真的將他一個人丟在這里。
被李北風握住手的那一刻，李素衣整個嬌軀都繃緊了起來。
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跟李北風接觸，甚至之前她身受重傷，李北風幫她治療的時候還……
但李素衣依舊有些不習慣。
向來獨來獨往的她，從來沒有跟任何人有過如此接觸。
不習慣。
此刻，李北風左腿受了傷，整個人幾乎全部都靠在了她身上。
如此貼近的距離，她甚至能感受到李北風身上的氣息。
對于她來說，那也是熟悉的味道。
夜幕之下，李素衣的臉色微紅。
原本平靜的眼神，也似乎多了幾分慌亂。
她努力調整自己的呼吸，逐漸讓自己平靜適應下來。
回頭似乎不經意的瞥了一眼旁邊的李北風，卻瞧見這家伙臉上滿是得意的笑容。
得意的還有些欠揍……
然而，在看到李北風如此熟悉的笑容時，李素衣原本那不安的心，仿佛是想到了什麼，逐漸平靜了下來。
「走吧。」
緊接著，她攙扶著李北風，朝著外面走去。
李素衣的身材高挑，身高大約一米七，只比李北風矮了半個頭。
她瘦弱的身子，攙扶著李北風，看上去有些不堪重力的樣子。
但實際上，李北風一點都沒感覺到她吃力。
李素衣小小的身軀，仿佛蘊含了極大的力量。
攙扶著李北風，不但沒有絲毫吃力，甚至還游刃有余，輕松至極。
李北風完全相信，要是她願意，她甚至能直接將自己提出去……
不知為何，李北風再次感覺到自己身為男人的挫敗感。
女人不能太強啊……不然可能永無翻身之日。
……
李北風胡思亂想之際，已經被李素衣攙扶著離開了這片森林，回到了莊園之外的平地上。
「休息一下吧。」
李素衣停下腳步，回頭瞥了李北風一眼，眼神中浮現一絲疑惑之色。
李北風解釋道︰「你看今晚月色多美好，你扶我也累了吧，先休息一會兒吧？」
李素衣沉默，沒有開口。
目光只是望著李北風，凝視許久。
「你這麼看我干什麼？」
「松開！」
李素衣平靜開口。
「哦，哦，我差點忘了……」
李北風這才似乎回想過來，松開了原本放在她腰上的手。
李素衣並沒有去計較李北風到底是真忘了，還是假裝忘了。
放開李北風之後，她朝著前面走了兩步，背對著李北風，看向了不遠處的莊園小鎮。
面色平靜，不知道她在想著什麼。
李北風望著李素衣的背影，心里突然嘆了口氣。
片刻後，他突然開口︰「你不想問我點什麼嗎？」
李素衣側目，瞥了他一眼，沒說話。
「你難道不好奇，我為什麼會知道你在哪里？我為什麼大半夜不睡覺，找到你了嗎？」
李素衣沒開口。
顯然，她對這個似乎並不感興趣。
「你不問我，那我可以問你幾個問題嗎？」
李北風想了想，又問道。
李素衣還是沒說話。
「楊瑜都跟我說了！」
李北風突然開口道。
「在你走了之後，我踫到了楊瑜，她都跟我說了……」
之前，在李北風打算離開的時候，楊瑜突然跟李北風說了這件事情。
關于楊琪的事情。
等到听完事情的始末之後，李北風才大概的明白了點什麼。
因此，先前剛到李素衣從山峰上跳下來，李北風才第一時間以為她想不開跳崖。
畢竟，換成是誰來，被自己身邊最親近的人背叛。
這種打擊，一般人是肯定接受不了的。
李北風捫心自問一下，要是自己被最信任的人背叛出賣，換成是他……跳崖不至于，但肯定也一定會難過很久的。
而對于李素衣來說，雖然她此刻表面上看上去風輕雲淡，似乎一點事都沒有。
但她內心處，肯定是很失望的。
更甚……
李北風突然意識到。
為什麼李素衣明明只是當時那位長公主是在挑撥離間，但她依舊還是生氣了的原因。
她害怕……
剛被自己最信任的人背叛，本打算去找李北風訴說尋求安慰……結果剛找到李北風，結果發現他正在跟別的女人曖昧。
最關鍵的是，那個女人竟然還是她的生死大敵。
換成是任何人來，這都是雙重背叛的打擊。
哪怕知道是有人挑撥離間……但誰能受得了？
李北風仔細想想，換成是自己，也一定接受不了。
這麼想想，李素衣的反應突然好像也能接受了。
此時，李北風望著李素衣的背影，突然有些心疼。
從楊瑜的口中，李北風得知了李素衣的身世。
她自幼沒有父母，被師傅收留。
但那位師傅卻對她十分的嚴厲，她的童年可以說幾乎沒有。
她還沒有朋友！
從江湖中橫空出世，成為了所有人艷羨的武林盟主。
但同時，她也成為了很多人的眼中釘和巴結的對象。
痛恨她的人，恨不得隨時弄死她。
巴結她的人絡繹不絕，但大多不過是想從她這里撈到好處。
她不但沒有朋友，還整天活在斗爭算計當中。
這麼想想，李北風突然很心疼。
眼前的李素衣，年紀跟他相仿，兩人差不多大，李北風一事無成。
而眼前的李素衣，卻已經承擔了太多太多。
沉默。
李素衣始終沒有開口。
「其實我覺得吧，有些事情，倒也沒有必要那麼去較真……」
李北風本想整點心靈雞湯安慰安慰她。
但不知為何，話到了嘴邊，一時間又不知道該說點什麼。
踫上這種事情，李北風也奈何不了。
安慰？
這個時候她需要的似乎並不是安慰。
李素衣望著遠方，眼神又浮現出了幾絲迷茫之色。
許久之後，她緩緩轉身，看向李北風。
又沉默了片刻，突然開口。
「你說，我是不是做錯了？」
「嗯？」
「或許，是我太一意孤行了！」
李素衣臉上的神色愈發迷茫。
「我太過武斷了，甚至很少听她們的意見……我一直都覺得我沒有錯，我覺得我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我應該做的。但是……」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突然開始不確定了。我現在做的這一切，真的是對的嗎？我殺了那麼多的人，所有不服從我的人……我都殺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越是如此，他們就越害怕我，越疏遠我……」
這一刻，李素衣眼神仿佛都變得空洞，喃喃自語。
「其實，我早就知道她有異心了……她並不喜歡這些，她以前也曾經勸阻過我，讓我放棄這個想法。甚至因此，她還被師傅狠狠教訓過……」
「可是，我怎麼都沒想到，她會對我下手。她會給我下毒……我本應該狠她的，本該殺了她的……可是我做不到……」
「你說，我是不是真的做錯了？」
「……」
李素衣的臉上，露出了李北風從未見過的迷茫。
那是一種對自己人生價值觀產生的懷疑的迷茫。
她的臉色蒼白，蒼白到讓李北風有些心疼。
她身上承擔的太多太多了。
武林盟主，看似風光。
但這背後，要頂住多大的壓力？
更別說，她以女子之身，力壓各大門派的高手。
想要坐穩這個問題，要花費比常人數倍的努力。
可是，她才多大啊？
李素衣的世界觀開始動搖了！
她開始懷疑自己的行為到底是否正確，自己一直堅持的使命……是不是真的錯了？
復國？
真的要復國嗎？
復國就意味著，天下將再次陷入戰亂當中。
還會死人，死很多的人。
血流成河！
一將功成萬骨枯！
這些原本她堅信不疑的事情，此刻也已經開始產生動搖。
她沒有答案，也找不到答案。
師傅還在的時候，或許能給她一個確信的答復。
但現在……
沒有答案。
「你沒錯！」
李北風望著此刻迷茫而脆弱的李素衣，心里很是心疼。
他何時見李素衣有過如此神色？
他望著李素衣，眼神堅定而確定︰「你沒有做錯什麼。」
李素衣似乎楞了片刻，望著李北風。
迷茫的美眸，仿佛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我沒錯？」
「是的，你沒做錯什麼，做錯的人，應該是她！」
李北風強忍住左腿上的巨疼，掙扎著爬了起來，然後，一步一跳以一個極其滑稽的姿勢，來到了李素衣的面前。
望著李素衣，李北風緩緩開口︰「每個人都有自己選擇的權利，也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你所做的事情並沒有錯。至于她，她做出選擇並沒做錯。但是，她出賣背叛了你，還差點害死你……她就錯了！」
「無論她有什麼原因，這都不能是成為她害你的理由……這種行為，稱之為背刺，她是叛徒，是天下人都難以容忍的叛徒。」
「而你不一樣……」
李北風望著她︰「你是武林盟主，你是即將一統江湖的武林盟主……在你之前，江湖各大門派斗爭不休，江湖一片混亂，各種強盜，殺人放火，禍害百姓之事數不盡數。但在你的領導之下，這幾年江湖面貌煥然一新……這些，全部都是你的功勞。」
「你沒有做錯什麼，相反，你反而還做出了極大的貢獻！」
李素衣的眼神中，仿佛是重新煥發出了生機一般。
原本空洞的美眸，一點一點的恢復生氣。
她喃喃自語︰「我……的功勞？」
「沒錯，這一切都是你的功勞。至于你殺的人……這天底下，殺人放火的人還少了嗎？一將功成萬骨枯這句話本身並沒有問題，慈不掌兵，義不養財……你身為武林盟主，身上背負的本就跟常人不一樣。別人都說你是魔頭，但在我眼里，你不是！」
李素衣抬頭猛然望著李北風。
瞧見李北風正對她笑著，一字一句堅定道。
「在我眼里，你只是李素衣。當然……」
李北風的話停頓了片刻，再看向她，眼神中突然多了幾分……不一樣的眼神。
「你還是我的女人……」
就在李素衣听到這句話發愣的瞬間，李北風突然湊近，偷襲。
猝不及防的親了上去。
……
嗯！
很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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