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
深夜的街頭,早已沒有了任何人影和聲響。
夜晚的寧靜,給人一種寂靜到可怕的感覺。
偌大的一個郡城,仿佛是陷入了沉睡當中一般。
遠處,還有星光點點。
除去那些燈火通明,徹夜不眠的場所之外,整個朝陽郡都陷入了昏睡當中。
而與此同時,一道身影走在街頭。
月光的照耀下,影子拉的老長。
步伐輕盈,每一步都發出清脆的聲音。
在如此夜晚時刻,著實讓人有些心驚膽戰。
夜晚的郡城本就危險,治安尤其不好。夜幕降臨,城中的那些牛鬼蛇神便全部都跑了出來。
整個郡城,深夜幾乎都無人出門。
因此,在這樣的時刻,如此詭異的情況下,就連那些地痞心中都有些得慌。
大晚上的……這怕不是鬧鬼了吧?
身影獨自一人穿過街道,最後,在周府門口停了下來。
此刻,周府的門口,依舊燈火通明。
府上的那些侍衛盡心盡職的守在周府門外,保衛著周府的安全。
「小姐,您回來了?!」
門口的侍衛,瞧見周秋凝,皆彎腰恭敬開口。
少女微微‘嗯’了一聲之後,便踏入了府中。
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少女很沒有形象的揉了揉眼楮。
困了!
折騰了一天,老早就累了。
一邊打著哈欠,一邊回房。
只不過。
當穿過大廳時,她突然停下了腳步。
目光看向了大廳當中。
此時,透過月光的照射下,照出了大廳中的些許場景。
大廳中有人。
當目光落在對方身上時,少女眼神中沒有泛起任何波瀾。
緊接著,不遠處傳來了聲響。與此同時,大廳的燈火突然亮起。
周中正的身影,出現在了她的視線當中。
此刻,周中正目光正死死的盯著她。
眼神冰冷又陰狠。
讓人不免有些發麻。
然而,少女卻仿佛根本沒有察覺到壓力似的,瞧見周中正,眼神中浮現一絲玩味︰「這麼晚了,你怎麼還在這里?難道是在等我不成?」
「我是在等你!」
周中正開口了。
他死死的盯著少女,臉上的憤怒絲毫不掩飾。
「周秋凝……你到底想干什麼?!」
語氣中,充滿了憤怒。
他很生氣!
異常生氣!
若是眼前少女不是他的親哥哥,他早就殺人了……
即便如此,他依舊憤怒。
一種被人戲耍了之後,惱羞成怒的那種憤慨。
「我沒想干什麼呀!」
少女卻很是無辜的眨巴了一下眼楮︰「你在說什麼呀?我怎麼听不懂!」
「周!秋!凝!」
周中正盯著他,眼神中滿是殺氣,一字一句道︰「你不用跟我裝傻,你心里比誰都要清楚……」
「你為什麼要救李北風?!!」
周中正鐵青著臉色,因為過度氣憤,臉上的情緒甚至都有些繃不住。
他盯著眼前這位看上去人畜無害,似乎沒有一點壞心思的少女……但這一切,都是表現。
他很清楚。
眼前的少女,心中想的,比任何人都要深。
她的心思,比任何人都要深不可測。
「你命知道,他是我的仇人!」
周中正死死的盯著她,語氣凶狠︰「他必須死,他一定要死……你為什麼要救他?」
「既然你要救他,為什麼還要……讓我去殺他?!」
周中正的情緒激動,此刻已然破防。
他今晚的行動,其中很大的一個原因,是她挑唆的。
如果沒有他的挑唆,周中正雖然還會對付李北風,但絕對不會鬧出今晚這麼大的動靜來。
今晚為了對付李北風,他不顧壓力,沒有將官府衙門,和那位太守放在眼里,強行鬧出了這麼大的動靜。
甚至,他還請來了徐老親自出馬……
原本李北風必死的!
李北風沒有任何退路。
因此,在周中正眼里,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然而,一切都失敗了!
今晚的所有行動,全部打了水漂。
今晚他鬧出了這麼大的動靜,還不知道如何去跟他爹交代。
如何跟那位太守交代?
他們周家跟那位太守明爭暗斗了這麼久,這一次,那位太守豈會放過這麼好打擊他們周家的機會?
今晚,他素顏是真正賠了夫人又折兵。
而這一切……全是因為眼前此人。
他的親妹妹!
他的好妹妹!!
他沒想到,在關鍵時刻,竟然遭受了背刺。
被自己親妹妹給背叛了!
他憤怒。
他要找她要一個交代。
「哦,你說的是這件事啊!」
少女仿佛是想起來了一般,神色有些輕描淡寫︰「我突然改變主意了,他暫時還不能死!」
「周秋凝,你到底想干什麼?」
周中正怒不可恕。
說死就讓死,說不死就不讓死……她以為她是誰?
「我當然有我的計劃!」
少女瞥了周中正一眼︰「他暫時還不能死……他還有利用價值。」
周中正陰沉著臉色︰「這就是你今晚救他的原因?」
「你想多了,今晚救他的不是我,是他自己。」少女淡淡搖頭。
「徐老死了!」
周中正突然盯著周秋凝︰「他是我們周家的供奉,他死了,我們周家損失了一員大將……周秋凝,你知道你在干什麼嗎?」
少女搖頭,輕笑道︰「這你的確想多了,殺他的人並不是我。」
「不是你還能有誰?!」
周中正冷聲道。
徐老的實力深不可測,能夠殺死他的人並不多。
李北風絕對不可能辦得到。
那麼,就只剩下了……她!
「你相信與否,都不重要。」
少女轉身,淡淡道︰「不過,李北風他暫時還不能死,我留著他有大用。」
「周秋凝,我是你親哥!」
周中正憤怒的臉色都有些變形了︰「你竟然去幫著一個外人?!」
「親哥與外人,有很大區別嗎?」
少女瞥了他一眼,平靜開口。
語氣冷靜。
冷靜中似乎還帶著一分冷漠。
不含一絲感情。
這一眼,讓周中正心中一震。
是啊!
在她眼里,親人和外人……似乎並沒有太大的區別。
她生性就是一個性格薄涼的人。
自從當年他們的母親去世之後,周秋凝就徹底變成了如今這副模樣。
誰也看不透她的心思,也沒人知道她到底想干什麼。
想到這里,周中正十分的不甘心……
就差一點。
原本甕中捉鱉的李北風,再一次跑了!
他不甘心!!
「如果……我一定要他死呢!」
周中正冷聲開口。
「你可以試試,我又沒攔著你!」
少女打了個哈欠,轉身︰「我累了,要去睡覺了。」
周中正站在原地,臉色十分難看。
許久之後,他臉上浮現陰狠之色。
「既然這樣,那就別怪我不客氣!」
「周秋凝,我就不信你真的無所不能……姓李的,必須死!!」
……
清晨。
李北風醒來。
渾身疼痛。
胸腔中的疼痛,讓他渾身難受。
好不容易緩過一口氣,從床上緩緩爬了起來。
此時,外面早已經天亮。
坐在床上,李北風深呼吸一口氣,緩緩的運氣。
然而,今天卻出了一些意外。
原本順暢的運氣,今日卻突然受阻。
半響之後,李北風深深的嘆了口氣。
出問題了。
昨晚的傷勢,已經影響到了他的內力。
在檢查了一番自己的情況之後,李北風微微又松了口氣。
還好,不算是特別嚴重,但接下里肯定是需要靜養一段時間的。
這年代的醫療水平太落後,身受重傷即便是李北風自己,也不敢保證能百分百的存活下來。
若不是他昨晚內力護體,估計早一掌被那人給拍死了。
在床上坐了一會兒,李北風才緩緩的嘗試下床。
慢慢的爬了起來,正打算推門出去時。
此時,房間門外傳來了腳步聲。
緊接著,房門被推開。
周秋凝的身影出現在李北風的視線當中。
瞧了一眼房間里的李北風,她微微揚眉︰「呦,起來了?」
李北風抬頭看向面前的少女,微微皺眉︰「你怎麼來了?」
「我怎麼不能來?」
少女反問一聲,隨即走進房間里來。
這個時候李北風才注意到,她手上似乎還提著什麼東西進來,放在了旁邊的桌上。
「我來給你送吃的,順便看看你死了沒!」
李北風模了模肚子,的確是有些餓了。
昨晚消耗巨大,早已經饑腸轆轆。
因此,李北風來到桌邊,打開了少女提進來的籃子。
頓時,香味撲鼻。
籃子里,擺著各種點心和糕點,甚至還熱騰騰的冒著熱氣。
李北風也不客氣了,坐在桌前開始大快朵頤起來。
少女在李北風對面坐下,撐著下巴盯著李北風,眼神一眨一眨的,不知道在思考著什麼。
「你看我干什麼?」
「你就不怕……」
少女眼神中有一絲笑意︰「不怕我下毒嗎?」
「你會下毒嗎?」
「這可不好說哦,萬一我突然心腸歹毒,給你下毒了呢?」
少女笑眯眯道。
李北風沉默了一下,瞥了她一眼︰「你知道昨晚那個人是怎麼死的嗎?」
少女盯著李北風看了一陣,神色逐漸紅腫起來,許久之後,才輕啟紅唇,吐出了三個字。
「五毒散?」
說完之後,少女便盯著李北風,似乎想從他臉上看出什麼來。
徐老死了,少女並不意外。
但他的死因,還是引起了她的主意。
周府的人差不多徐老的死因,雖然確定是中毒身亡,但所中之毒,卻無人知曉。
除了周秋凝。
她對五毒散並不陌生,因此,在得知徐老是身中五毒散而死之後,她的內心掀起了波濤巨浪。
他怎麼會有五毒散?!
李北風搖搖頭,「你只說了一半,他的確有五毒散的毒性,但並不是五毒散。」
「為什麼?」
「因為原料不夠。」
李北風沖著她笑了笑,「有一味很關鍵的毒引子我找不到,所以準確來說,它只弱化版的五毒散……」
這一刻,少女臉上的表情無比凝重,盯著李北風︰「那是你研制出來的?」
「不然呢?」
李北風反問開口,輕聲笑道︰「所以,你知道我為什麼不怕你下毒了嗎?」
少女注視著李北風,眼神卻逐漸興奮了起來。
「你的意思是,你能做出五毒散來?若是有足夠的原料,你能將五毒散復刻出來?!」
「很難嗎?」李北風似笑非笑道。
少女搖搖頭︰「你可知道,五毒散在江湖中是什麼地位?」
李北風搖頭︰「不知道。」
「它或許不是江湖中最毒的毒藥,但絕對是最快讓人致命,並且……毫無任何生還可能的毒藥。誰掌握了它,幾乎可以說就掌握了無數人的性命。可以隨時悄無聲息奪走任何人的性命,即便是那些頂尖的高手……」
少女注視著李北風,眼神深邃︰「所以,當年研制出五毒散的藥王谷成為了眾矢之的。之後正一門推出了改良版的五毒散,依舊還是被江湖各大門派所不容,最後被迫徹底銷毀五毒散的配方……你竟然會制作五毒散,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意味著,我會成為所有人的眼中釘?」李北風揚眉。
少女笑了。
「意味著,你可以成為江湖所有人的敵人。也可以成為……他們的夢魘!」
李北風突然看向她,眼神微冷。
少女在微笑。
那張精致的臉蛋,看上去是那麼賞心悅目。
但是誰又能想到,她竟然會說出這麼一番話來?
她……意有所指!
李北風眯著眼楮︰「你想說什麼?」
「你是想成為他們的敵人?還是成為他們的夢魘?」
李北風冷笑「有什麼區別?」
「當然有!」
少女望著李北風,緩緩開口︰「你是想被他們人人喊打,成為被所有人追殺恨不得除掉的毒瘤禍害。還是想成為那……江湖所有人都向往的武林至尊?」
李北風撇撇嘴︰「不感興趣。」
少女笑眯眯道︰「成為武林至尊,一呼百應,難道不是每個男子夢寐以求的理想嗎?」
「你吹牛請不要帶上我!」
李北風心中冷笑一聲。
武林至尊,那不就是武林盟主?
跟李素衣搶飯碗,他不要命了嗎?
「我覺得,你大概是沒有選擇了!」
少女望著李北風,眼神中似乎在思索著什麼,笑的很燦爛。
李北風眼神猛然一凝︰「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突然……對你更加感興趣了!」
少女湊近了一步,注視著李北風,緩緩開口︰「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需要你跟我一起完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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