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77)

「皇上——」

沈悅只是淡淡的眨了眨眼楮,看了一眼沈堯瑾手里的聖旨,然後把視線移到他的臉上。

沈堯瑾略微的低垂著眸,沒有和她對視,平靜的仿佛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

寒風吹起,身後的發尾浮動。

一眾朝臣都沖進了養心殿,跪了一地,哭聲哀慟。

喪鐘一鳴,百姓點燈。

在眾身的哭聲中,一面老臣走了出來,抹了抹眼角上的淚,「七皇子殿下,不知道皇上臨走之前和你說了什麼?」

沈堯瑾舉起了手中明黃色的聖旨,交給了皇帝的心月復李公公,狹長的眼眸毫無波瀾起伏,深沉淡漠。

李公公拿著聖旨,尖銳的聲音帶著太監特有的味道。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有七子,聰慧過人,得天庇護,朕今傳位于此,望其為愛民之明君,欽此。」

眾臣對著沈堯瑾跪著行了一個大禮,聲音震耳欲聾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在大殿之中,唯獨站著的沈悅傲立其中。

她今日穿了少見的淺色,一件月白色廣陵蟒袍,腰間綁著一根月白色幾何紋腰帶。

濃稠如墨的發絲一半束起,露出來的半截脖頸,仿佛一段觸手溫軟的白玉。

視線和沈堯瑾撞在一起,沈悅突然笑了起來,輕輕的笑聲在寂靜的殿中愈發的清晰。

輕輕的一句話,讓所有人都震驚。

「這聖旨是假的,沈堯瑾你逼宮弒父,竟然敢篡改聖旨,此行,當斬。」

話音剛落,門就被人一腳踢開,無數穿著鎧甲的侍衛跑了進來,把眾人都圍剿了起來。

那一干大臣還有什麼不懂的,也是在意料之中,但是依舊心驚膽戰,怕被錯殺。

沈堯瑾沒有任何的慌亂,看著沈悅,淡淡的說道︰「你是要造反?」

養心殿的門大開,外面鵝毛大雪紛飛如絮,寒風呼嘯。

霍刀帶領著一種將士剛經歷過一場惡戰,幾乎是遇神殺神,遇佛殺佛,他臉上沾著幾滴血,手握長劍。

鮮血蜿蜒到長階,猩紅黏膩,染紅了地上的雪。

沈悅一步一步的走到了沈堯瑾的面前,隨手奪過侍衛的刀,那刀上還有血漬,反射出冰冷的寒光。

程謙恭就守在了沈堯瑾的身後,就在只剩下一米距離的時候,程謙恭冷聲喊了一遍她的名字。

「沈悅。」

沈悅的腳步一頓,烏黑的眼眸依舊平靜,眼珠子微移,看向程謙恭。

程謙恭的表情很復雜,清俊的面容晦暗無比,沉沉地道︰「你會後悔的。」

沈悅面色不變,茭白如玉的臉上似乎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情。

拿著手中的劍逼近,沈堯瑾沒有躲,直挺挺的站在原地,就那麼看著沈悅如同索命的惡鬼一樣向他靠近。

抬起了手里的劍,寒光折射到她的臉上,添了一絲冰涼。

鋒利的劍抵在了他的胸膛,只要稍微用力向前一刺,就可以劃破那層皮肉,刺穿心髒。

她沒想真的刺,可是在別人眼中,沈悅好像下一秒就會刺穿。

手腕被身後的人用力按住了手腕,攥緊,那人的力氣很大,皮膚也很糙,掌心滿是繭,粗糙磨礪的觸感,骨頭被捏的  作響。

在沈悅沒有注意的時候,有一抹高大的身體貼上了她的後背,近在咫尺噴在後頸的氣息灼熱如烙鐵,帶著一股野蠻又壓抑的沖動,似乎要將她的喉嚨咬破。

濃濃的血腥味很是濃郁,堵的人心頭壓抑。

沈悅的表情終于變了。

她轉過頭,看到了男人鋒利流暢的下顎線,冷硬的銀色盔甲冰冷堅硬。

是霍刀。

沈悅看向四周,這才發現,不知道何時,殿中的侍衛都已經放下了手中的劍。

而福安早就已經被兩個人給抓住,強迫的按著跪在地上,口中被塞了東西,說不話出來。

沈悅攥緊了手里的劍,緊緊抿起了唇。

「松手。」

背後的男人好像依舊溫順,很听話的松開了手。

手腕上明晃晃的紅印,鮮艷刺眼。

沈悅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出乎意料的平靜,轉過身平靜的看向霍刀。

只是冷靜地問道︰「為什麼?」

她待霍刀不薄啊。

如果沒有她,哪來的現在的霍刀,她一步步的看著霍刀成長,欣慰感嘆。

在出現危險的時候,霍刀也是第一個站出來,擋下了風風雨雨,他話少,所有都體現在行動上。

她以為,霍刀這輩子都不會背叛她。

霍刀眉梢輕斂,頓了下,漠然的低聲道︰「殿下,你不可以。」

男人的話一向是很少的,沈悅卻可以從這里聊聊幾個字當中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和所有人一樣,霍刀也知道,沈悅不是明君,她登基,天下會大亂。

沈悅很冷靜,冷靜的幾乎不正常。

程謙恭淡淡的出聲︰「殿下,不要再執迷不悟了,你若投降,我向你保證,絕不會傷你性命,你,還是無憂無慮的四皇子。」

自始至終,沈堯瑾都沒有說話,也沒有反駁程謙恭,像是無聲的默認。

她抬眼望向福安,緩緩的露出一個笑容,那笑容清淺,溫柔淺薄都含進了眼中。

是一個干淨溫柔的笑容。

福安哭著對她搖頭,白淨的臉上布滿淚痕。

福安跟著她這麼多年,受苦了。

其實沈悅並不是沒有留後手,她可以孤身撕破一個口子逃離,往後的日子依舊可以瀟灑肆意。

可是沈悅沒有選擇那麼做,在轉頭看向沈堯瑾時,臉上的笑容收了起來,「放福安離開,我可以隨你處置。」

沈堯瑾的眉眼冷漠,不帶任何情感,答應的倒是很迅速,好像早就是為了等她這句話。

「好。」

福安被那些人粗魯的扯了起來,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竟然掙月兌開了那些人,然後,在所有人猝不及防的視線之下,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撞向柱子。

砰——

聲響沉悶,福安倒在了地上,額頭鮮血淋灕,他的眼楮還是睜著的,看向沈悅的方向,臉上還露出了淺淺的笑。

似乎是在無聲的說,殿下,不疼。

沈悅愣愣的看著,周身血液仿佛瞬間凝固,她咬著牙,連帶嘴唇和視線乃至全身,都跟著顫抖。

跌跌撞撞的走了過去,沈悅跪在了的地上,雙手無措的停在半空中,她不敢踫。

這樣的場景,好似早已在夢中重演過了。

「福安……」

她實在是太難受了,只是硬生生的擠出這兩個字,就咬著唇落淚,淚珠跟斷了線的串珠一般撲簌簌的往下掉,沿著臉頰滴滴往下淌。

甚至蒼白的臉頰,翻滾的墜落。

心疼的像要裂開,悲痛絕望鋪天蓋地,壓的她無法呼吸。

她想去踫,又不敢踫。

「福安,不要丟下我……」

「不要……」

程謙恭心下一沉,啞然失色。

誰都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沈悅孤身一人,手無足措的跪在那里,單薄的肩膀微微的顫抖。

程謙恭不由的想要走近,卻見沈悅突然站了起來,她的白衣上沾了血,紅艷奪目,手里攥著劍,刀尖上還殘存著一縷絲絲的血痕。

不知道為什麼,程謙恭看著這一幕,全身的汗毛都炸了起來。

「沈悅!」

沈悅一頓,轉過了身,看向了他們。

程謙恭心都在顫,只覺得脊梁上留下一股股的冷汗,似乎是嗓子里發干似的,他還裝作平靜︰「沈悅,過來,到我的身邊來。」

那溫柔的語氣像是怕嚇到她一樣。

沈悅的眼眸微動,眼淚瞬間變蓄滿眼眶,她沒有說一句話,表情的幅度不大,卻叫任何人都感同身受一般的感受到了她的委屈和絕望。

她愣愣的,好像神經受到了重創,整個人看起來都有點不正常。

聲音小小的,卻清晰的傳進了他們的耳朵。

「我死了,你會高興嗎?」

程謙恭的瞳孔猛的一縮,眼楮瞪大,渾身的血肉仿佛被風干一樣,不明的不安感令他陷入了無變的惶恐之中。

下一秒,就得到了印證。

沈悅把劍架在了脖子,閉上了眼楮,臉上露出了一個笑容,如水洗一般干淨,一片安靜雋永。

那不是死亡,而是解放。

或者劍柄的手一用力,血噴了出來,像是一場鮮艷的血雨。

在倒在了地上的時候,沈悅的視線模糊發黑,隱約之中她好像看到有人連滾帶爬的像她跑了過來。

那是誰呢?

……好像不重要。

沈悅露出來一個笑容,梨渦淺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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