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光與暗

昏暗的洞窟之中,擁有著黃金比例身材的白色巨虎蜷縮在石壇上,閉著雙眼靜靜地等待著。靈魂凝膠有避光性,因此兩族融合之時必須要位于無光的地方,這樣才能產出高品質的靈魂凝膠。

「來了。」

洞窟外傳來了一陣腳步聲,白靈虎睜開雙眸,赤紅色的眼眸掃向洞口處。此時的洞窟內沒有任何的光芒,

但白靈虎卻精準的捕捉到了那幾道靈魂。

其中有一道是極其孱弱的人類,除了有一點獨特的紫色之外沒有什麼特殊之處。而另一個緊挨著的靈魂讓白靈虎有些驚訝,畢竟那道蔚藍色與珠白色交錯的靈魂它從未見過,而且,那道靈魂中還蘊含著白靈虎無法理解的光暈,就像是不屬于這世界的法則一樣。

他將視線移開,

突然,一股閃耀的光芒刺痛了他的雙眼。

歪日,

好閃耀的…黑色?

黑暗之中,

白靈虎驚愕的看著面前散發著光芒的黑暗。是的,發光的黑暗。

這下它更不理解了,這道黑暗明明比洞窟里還要黑,黑的而令人發指。但這些黑暗卻帶著獨特的光芒,就像是…

被玷污的神明?

白靈虎心中納悶的時候,周離的聲音從那道發光的黑暗中響起,「我們來了,還有什麼要求嗎?」

「沒有了。」

暫時收起心中的錯愕,白靈虎站起身,開口道︰「剩下的交給我和嘟嚕嚕就可以了。周離先生,麻煩您幫我們看守一下,最好不要讓人打擾到融合的儀式。」

「沒問題。」

周離點了點頭,隨後他把「因為洞窟太黑什麼也看不見而失望」的兩個女孩推到身後,

目送著嘟嚕嚕一蹦一跳的進入了洞窟里。他伸出手,一道深邃的黑幕籠罩在洞窟入口,一絲光都進不去。

「嗷嗚!」

伴隨著一聲嗚咽聲,

還有咕嚕嚕的吞咽聲。洞窟之中陷入了良久的寧靜。三人就只能坐在洞窟之外等待著凝膠的融合。

「周離哥哥,就算你是勇者,

你也不能連續打出六張大王,這是作弊。」

看著石桌上五顏六色的大王,卡婭像是她姐姐一樣平靜而淡然地吐槽道︰「還有,麻煩如果你下次再偷偷藏牌的話,最好不要一次性藏十張牌,畢竟沒有人能打出七張牌就直接獲取勝利的,你也不行。」

周離摘下對自己窮追猛打的阿紫,一揮手將撲克收了起來,厚顏無恥地笑道︰「不好意思,跟那幫貴族打牌打習慣了,一時間沒改過來。」

「好吧。」

卡婭嘆了口氣,她掏出一副經典黑白五子棋放在桌子上,叉起雙手放在下頜處,冷淡地說道︰「我們來下五子棋吧。」

「為什麼不是圍棋?」

一旁的阿紫結束了對周離作弊行為的控訴,然後好奇地問向卡婭︰「你不是會圍棋嗎?」

在問出這句話後,阿紫敏銳的察覺到了一旁周離表情的突然僵硬。她突然嘴角同時咧起,一個充滿嘲諷氣息的笑容出現在了她的臉上。她側著臉,

壞笑著問道︰「周離,

你不會下圍棋嗎?」

聞言,

周離頓時勃然大怒,

氣急敗壞,口中不停說著諸如「我現在牽條狗嚇死你們」「你們在睡覺,我在下棋」這些不知所謂的話語。最後在卡婭和阿紫那如出一轍的憐憫目光下,周離默默收起了黑白棋子,並且囑咐卡婭回家後和她哥艾維去下,別再折磨自己。

就在三人開始討論為什麼馬格南三世同樣是臭棋簍子但卻屢戰屢勝的時候,白靈虎出關了。

不對,是靈魂凝膠出貨了。

「不負眾望。」

白靈虎那健壯中帶著力量之美的身軀緩緩從洞窟中浮現,他看向周離,恭敬地說道︰「這顆靈魂凝膠是我族近百年來最好的一顆,希望它能夠幫助到勇者大人。」

一顆無形的寶石緩緩從他身邊浮起,落在周離手中。這,就是周離心心念念的靈魂黏膠。這顆看似是寶石,但卻有著粘稠手感的物質握在手里有一種溫潤的感覺,周離捏了捏手中的靈魂凝膠,對白靈虎首領說道︰

「這顆凝膠會對我有著非常大的幫助,請放心,無論什麼時候,白靈虎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感謝您的慷慨。」

白靈虎微微低下頭,似乎在向周離致敬。隨後他伸了伸虎爪,縮小了一圈的嘟嚕嚕從他背後出現,疲憊地跳到周離的肩膀上,倦怠地說道︰「我不行了。」

沒等嘟嚕嚕繼續開口,周離直接摘下腰間佩戴的絲綢布袋,拿出一根吸管插了進去,隨後把另一頭塞進了嘟嚕嚕的嘴里。在感受到熟悉的閃光粉塵後,嘟嚕嚕圓滾滾的臉上瞬間浮現出幸福的表情,隨後便開始繼續醉生夢死了起來。

「你先回去歇息吧,以後有什麼問題可以隨時聯系我,我不在的話聯系其他人也可以。」

白靈虎首領點了點頭,他甩了甩尾巴,弓起身體開始飛馳在叢林之中。不一會,他的身影消失在了周離一行人的視野里。

「周離哥,我們什麼時候分離卡牌啊?」

一旁的卡婭看向周離,好奇地問道︰「我需要做什麼準備嗎?」

「嗯…」

周離想了想,對卡婭說道︰「其實現在就可以。分離卡牌只需要我催動勇者的力量將卡牌分離,隨後用靈魂凝膠將你的靈魂和身體徹底粘合就可以。」

「那就現在吧。」

卡婭也不含糊,她看向周離,直截了當地說道︰「越早得到卡牌,周離哥哥就能越早適應這種力量。正好,我也不用做很長很長時間的心理準備了。」

一旁的阿紫也沒說什麼,畢竟這是卡婭自己的決定。雖然自己也就比卡婭大了不到十歲,但林紫知道,這個看似嬌弱的少女其實擁有著一顆堅強而成熟的心。無論是艾維、艾因、亦或是這些朋友,他們都將卡婭視為一個獨立的個體,尊重她的想法。

「好,放心,我會確保你的安全。」

周離點了點頭,他沒有遲疑,拿出勇者專屬,對卡婭問道︰「準備好了嗎?」

「嗯。」

卡婭看向周離,按照他的指引,放松了自己的精神。很快,周離感覺到了屬于神靈的力量浮現在卡婭的體表之外。

「捕捉!」

周離手中出現了那支來自文學之神的筆,他右手一劃,一道由墨水凝聚的圓弧將卡婭圍繞在中心。轉瞬之間,一張充滿了生命之力的翠綠色卡牌出現在卡婭的面前。在那如翡翠材質的卡牌之上,一尊完美無瑕的玉樹冠冕栩栩如生,每一道紋路都蘊含著沁人心脾的生命元素。

「收回!」

作為歷代勇者都使用過的「神器」,勇者專屬可以對任何潛藏于他物之中的神明力量進行回收。當一道道由筆墨構建的鎖鏈從勇者專屬中迸發,纏繞在那張聖樹冠冕之上。

正當聖樹冠冕發出顫抖,想要掙扎時,它突然感覺到一股代表著破壞與毀滅的氣息瞬間纏繞在自己的身上。它為數不多的本能開始瘋狂嚎叫,那翠綠欲滴的樹枝上似乎被一層黑光籠罩。瞬間,聖樹冠冕老實起來,甚至還開始配合起勇者專屬的動作,向外挪動。

這時,卡婭那一對秀眉緊蹙,臉上浮現出痛苦的神色。周離知道,無論手段怎麼溫和,聖樹冠冕怎麼配合,從靈魂中抽離這種核心物質必然會帶來疼痛。

必須要速戰速決!

周離突然怒目圓睜,勇者專屬的燙金紋路瞬間被黑色侵蝕,一種凝重而又深邃的氣息瞬間籠罩在聖樹冠冕之上,這一瞬間,時間仿佛凝固了一般。

「入!」

伴隨著一聲怒喝,如玉般完美無瑕的卡牌落入了周離手中。毫不拖泥帶水,沒有任何猶豫,周離直接將靈魂凝膠碾碎,筆墨一劃,卡婭剛要崩塌的靈魂瞬間凝實,沒有任何的碎裂模樣。但周離也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他先是將卡牌插入勇者專屬之中,隨後,他釋放了聖樹冠冕。

一棵翠綠的樹木將卡婭包裹在其中,溫潤的生命元素開始滋潤著她每一處身體。卡婭閉上眼,感受著源源不斷的生機涌入自己的體內。

下壓,碾碎。

就這樣,一張放在人間會被無數人以命爭搶的神器卡牌轟然破碎,化作一片片翠綠的光暈落在了勇者專屬之中。就像文學之神的卡牌轉化為了筆與紙一樣,那張代表著無窮生命的卡牌,化作翡翠樹枝與七彩之花所共同凝聚的冠冕。

(聖樹冠冕具象化)

(固有能力︰生命端倪)

就在生命端倪四個字出現的一瞬間,那本被周離隨身佩戴的蓋婭之書突然自動翻開,一張紙以周離都無法阻止的速度瞬間撕下,落在了打開的勇者專屬之上。瞬間,生命端倪這四個字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名為不息源泉的能力。

(這顆星球將會為你源源不斷地提供生命力量)

(發動條件︰必須受大地寵愛、你必須屹立大地之上、你必須厭惡神明)

(注1︰不息源泉可以治愈他人的傷勢)

(注2︰只能治愈人類)

(注3︰很高興你能獲得這張卡牌。作為第一刻的生命女神,也是最接近蓋婭的神靈,她已經瀕臨瘋狂,因此你可以更好地使用她的力量)

(注4︰塔里克的西部,你會有興趣的)

只有一個能力。

但卻是一個堪稱無敵的能力。

周離垂下的手輕輕踫了下蓋婭之書。隨後他發動了不息源泉的力量,一道蘊含著遠比聖樹冠冕富有生機的清泉從大地中滲出,融入進卡婭的身體里。

卡婭的身體原本是由聖樹冠冕這張卡牌所釋放的數百種生命神術構成的,相當于她的身體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而更像是一顆被催生的植物。但當代表著世界意志的蓋婭所贈與的不息源泉融入進身體之後,那些神術開始慢慢停滯,凝聚,最後成為堅實的身軀。

原本催生的植物開始變的更加成熟,不穩定的狀態也開始逐漸穩定了下來。在過去,卡婭的身體很有可能會因為某一個神術的停擺而失去一些功能,比如她早就失去了味覺,同時右手的觸覺也有些遲鈍。

但現在,原本更像是由無數精密卻脆弱的零件構成的身體,在不息源泉的改良下,慢慢地更像是一台完整的身軀。很快,卡婭感覺到了嘴里殘留的面包香甜,右手處也傳來了酥麻的感覺。

當不息源泉回到了大地中後,卡婭輕盈地落在地面上。她伸出雙手,怔怔的看出那一道道正常人擁有的紋路,還有那些消退的紫色鱗片,神情有些恍惚。

卡婭是一個很容易滿足的人,在得知了自己是崇光用盡一切力量送到現實世界之後,卡婭便不再苦惱于自己身體的詭異之處。相反,她又對那些「父親」留給她的印記十分喜愛,哪怕這些東西讓她更像是一個怪物。

現在,崇皇給她留下的「禮物」消失了,自己更像是一個正常的人類了。可卡婭心中沒有憤怒,也沒有欣喜。她只是有些迷茫,卻又感到有些不一樣的東西凝聚在了心里。這個十二歲的少女放下雙手,抬起頭,入神的望著烈日。

有些刺眼。

沒有感受過的有很多,卡婭揉了揉自己的眼楮。她突然明白,那種不一樣的東西到底是什麼。這個時候,她想起了自己的名字。

卡婭——嶄新的開始。

周離走上前,揉了揉卡婭的頭發,隨後對二人問道︰「回家?」

「嗯。」

卡婭點了點頭,她想和自己的姐姐分享自己的變化,她知道,雖然從來沒有表明,但艾因還是對自己的身體一直很擔憂。艾維同樣如此。她想讓那些關心她的人,愛著她的人放心。

三人並肩走在樹林之中,烈日沒有像夕陽一樣把他們的影子拉長,它透過樹葉的縫隙落在卡婭的臉上,帶來了美好的溫暖。

「謝謝你,周離哥哥。」

卡婭看向周離,嘴角微微勾起,「我感覺到了心跳,真的很美好。」

「放心,以後等你和我下棋的時候,你心跳的會更快。」

還再為方才被嘲笑不會下圍棋而羞惱的周離如是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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