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海笑，滔滔兩岸潮……」
酒不醉人人自醉，雖沒有喝酒，玩家公寓內的一百多人就好像醉了。
大家都月兌了上衣，光著膀子搭成了幾排人狼，還有人用碗和筷子打著拍子，大聲唱著笑傲江湖，不多的幾個女生也是豪放，月兌得只剩下吊帶裝，正逮著一個瘦弱的玩家灌飲料。地上、桌上一片狼藉，用十幾張長桌憑成的聚餐場所佔據一樓的物業大廳，物業淪為服務員，物業經理看著這些放浪形骸的玩家們，笑呵呵的，對到處亂扔的蛋糕、碗筷和損壞的公共物品都視而不見，肥胖的臉就跟個彌勒佛似的。
電視上正在播放著四測的游戲視頻，也沒有人听上面的嘉賓、磚家叫獸在說些什麼，大家都忘乎所以的談論著、爭吵著，放肆的歡笑著，拿自己打趣，拿別人打趣。
「當時那魔化巨蚊的口器距離的眉心只有零點零一公分，零點零一秒內我就想明白了，這次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當時哥們就一聲怒吼，嚇的魔化巨蚊遲疑了零點零一秒，在這零點零一秒內，哥們我手起棍落，-15，打出了暴擊傷害，別的菜雞還沒反應過來是咋回事，就听 當一聲，當場來了個大爆，那白的、綠的、藍的、紫的……」
「打住，打住，越吹越離譜了，還綠的、藍的，魔化巨蚊還爆這些高級貨？」
「這你就不懂了，概率，概率懂不懂，人家官方也沒說什麼怪物只能爆什麼，終歸是個概率問題，再小的概率也是概率……」
「行了你快別吹了吧，當時我在，這家伙當場就尿了褲子，幸好我身後有一哥們手上有加雙敏的小極品，先魔化巨蚊一步，救了他一命，不然，哼哼！」
「又逮著一個吹牛逼不上稅的，罰酒，罰酒！」
所謂的酒就是飲料了，雖沒有酒精，但也禁不住這樣敞開肚皮喝，不少人都喝吐了好幾遍，還被人逮著往嘴里灌。
這喝飲料也能喝吐，可見這些人興奮成什麼鬼樣子。
「哇呀呀，吾有好詩，可惜無酒，，惜哉惜哉！」
「那就喝點？」
「不能喝酒，過會還要排隊上線呢！」
「就是，不能耽擱了正事兒。」
只有李岩有點強顏歡笑，他的心里裝著事兒，他的游戲經歷跟所有都不同，別人是陽春白雪，熱熱鬧鬧，他是跟骨頭架子、腐爛的尸體還有什麼鬼魂打交道，陰森恐怖，寂寞無人。
有人問他在游戲里的經歷，他也支支吾吾的說不上了，大家伙都知道的東西，他听得雲里霧里，幸好所有人都沉浸在第一次游戲後的亢奮和憧憬中，對他的異狀沒怎麼在意。
一直鬧到快12點。
一過12點就是全新的一天，游戲時間刷新，大家都要開始緊張的排隊上線，這一百多人中就有很多從第一輪一直排到最後一輪都沒排上線的倒霉蛋，在這一點上，誰都不敢疏忽大意。
曲終人散之時，大家相約在游戲里守望相助，一生一世做兄弟，光著膀子、把胸口拍的乓乓響，到了給酒店結賬的時候，李岩才知道這一餐是AA制的，這龍蝦、鮑魚不知道吃了多少浪費了多少，結算出來平攤在每個人頭上的數字，就讓他眼皮直跳。
「怎麼，手頭上不方便！？」
那個拉他下來聚餐的小胖子就無比大氣，大筆在酒店經理遞上來的賬單上一揮，替他付了錢，大幾千的數字灑灑水一般。
「呃……游戲里還沒啥收入！」
「你沒接什麼代言、廣告之類的小合同？」
「代言廣告？」
「你呀，你呀……這事兒交給我，明天你啥時候有時間？」
「我……要是能排上線的話……」
「得了，我讓他們上午來，你啥時候有空啥時間見一見。」
第二天，上午半天的四輪李岩全部輪空，沒排上線，只能忍著滿心的焦躁，在網上找有用的訊息和資料。
官方論壇沒法看，經常崩潰不說，有用的訊息越來越少，反而是一些小眾的、玩家內部發起的VX群、短視頻雲玩主播的粉絲團等等，有用的干貨很多。
李岩加了好幾個這樣類似的交流群，一直潛水看其他人分享的游戲資料，還是沒有發現一個遭遇與自己類似的。
這讓他更是忐忑不安。
這時一通電話進來，說是什麼什麼酒廠來洽談商業合作的。
一個高中都沒畢業的學生在這方面有什麼經驗？
物業公司貼心的叫來了一位律師，就在他的公寓里見了這個‘古詞貢酒’的商業代表。
對方提供了兩種合作方式，一種是離線代言，就是把李岩在游戲中的形象、視頻、圖片授權給他們使用，作為形象品牌推廣形象之一，供他們宣傳。
一種是線上代言，需要李岩在游戲中按照他們提供的劇本，說一些台詞，跟其他的代言人做一些互動，然後錄制好視頻。
兩種方式都是最簡單的商業合作，李岩雖是玩家，但在線上線下都沒什麼名氣，線下代言費一年只有區區5萬塊，線上貴一點，也沒有超過10萬。
「現在玩家多了，以前可不是這個價。」
物業找來的律師很懂行的說，「沒問題，都是制式合同，估計大多數玩家身上都有一兩個，簽吧！」
簽了合同，刨去律師費，稅前8萬2千軟妹幣到手，這可是以前父母辛苦一年都存不下的，就這麼輕松的到手了？
「這些單據收好，還有記得如實申報游戲里的收入，有風聲說，最近稅務局要抓典型，可千萬不要撞在槍口上。」
臨走之前，律師見他年輕又沒有經驗，好心的提醒他，千萬不要偷漏稅款。
送走了律師，他才想起，自己現在的游戲形象是不能曝光的，全天下頭一份。
這可咋辦。
合同都簽了！
要是別的玩家知道了，還不得鬧將起來，萬一迦南公司迫于壓力，說自己的隱藏種族只是個BUG，要給修復了咋辦？
17的少年人就此陷入到巨大的糾結中，剛剛到手的‘巨款’因此變得無比燙手，全沒有剛才的欣喜。
正不知道怎麼辦的時候，突然想起，還有個‘惡魔的偽裝’任務沒做。
還好，還好……
做了這個任務，就能獲得第二個‘天賦技能’，問題不就迎刃而解了。
下一次再不能這麼冒失了。
李岩提醒自己，度日如年的等到了中午12點，上午四輪輪空，讓他排隊權重的序列很靠前，很幸運的登入游戲。
「小愛，峰值在線多少人了？」
「剛突破2萬人」
直到這個時候，‘開業爆滿’的危機才算渡過，系統後台的功耗曲線開始趨緩，盈余在經過反復拉鋸後，開始向更好的方向過度。
剛開服是1萬5千人，不到兩天（迦南）就已經跨過2萬人的門框，從這一點上來看，第四層魔網的構建是成功的，沒出現太大的漏洞。
貝高陽一面得意自家的設計功底，一面檢點著魔網各處的運行情況。
「大部分更新的內容還沒有開服對吧？」
「還沒有玩家滿足要求。」
老玩家還在一轉20級這個坎卡著，新玩家還在鬧哄哄的適應游戲的節奏，怕是要運行一段時間才能將這次測試更改、更新的內容體現出來了。
最明顯的是裝備道具評分和玩家的戰斗力評分系統，因為還沒有21級的玩家出現，相關功能還處于封存狀態，只等這個條件滿足後就可以激活。
什麼時候開放什麼功能和內容，都是盡管嚴格計算的，開放的太早，平白浪費資源，還會造成系統負擔，沒有這個必要。
倒是坐騎、魔寵系統提前激活讓他有些意外。
這套系統以何種面貌與玩家見面，貝高陽很是猶豫過的。
迦南當然有坐騎和寵物，卻沒有游戲里的坐騎和寵物，怎麼理解呢，就是說，這些東西其實跟地球差不多，有人養狗，有人養貓，可從未有人靠養狗來捕獲獵物，養貓來抓老鼠為生。
坐騎寵物有，但沒那麼重要，也沒有游戲里的便捷性和那麼多花樣百出的玩法。
推不推出，貝高陽經過反復考慮，還是推出為好。
一是，強化了迦南作為一個游戲的屬性。
當一下，召喚來拉風的坐騎， 當一下，又收進了系統背包，誰還能說這是個真實的異界？
二是，游戲地圖大了，玩家多了，再靠傳送，就好像一個國家全靠航空運輸一樣，是不可能也是不現實的。
下一步，貝高陽會逐步提高傳送的費用，不會在這方面進行大量補貼了。
那玩家們只能靠坐騎的四條腿來游歷越來越廣袤的游戲地圖。
相比推出坐騎系統的成本，還是傳送的成本更高，魔寵也是一樣，豐富游戲的功能、玩法，增加玩家的戰斗力，既然能實現，又為什麼要吝嗇呢。
「還是第三次測試的盈余……」，小愛解釋了一句。
他比貝高陽還要在乎系統的盈余，對一切浪費資源的行為都很難忍受，到現在還對資料片一二章的‘大灑幣’行為耿耿于懷，一有機會就挑出來刺幾句。
貝高陽笑了笑，不理這茬，繼續看著報表。
龐克城運行的也很順利，系統原住民們跟玩家們在互動的過程中，出現了很多有意思的小場景。
大多數都是他事前沒有想到的，看著玩家們腦洞百出、想盡一切辦法的尋找系統的漏洞和游戲里的機會，在原住民那踫了個頭破血流，也不怨不悔，真是啼笑皆非。
一個近乎真實的游戲生態正在龐克城形成，這也是他最關心，最在意的一點。
等運行穩定下來，魔網抵達理論完美值，就可以放游客身份的玩家登陸了。
他們出現，會與龐克城的居民擦出怎樣的火花呢？
貝高陽真是很期待。
但他也不會忘記這樣做的目的。
近乎真實的游戲生態是手段而不是目的，他和小愛以及魔網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信仰值。
「信仰值的盈余情況如何？」
因為龐克城的存在，信仰值也出現了持續消耗的情況，沒辦法，要憑空創造一個不存在的城市，一大批不存在的原住民，信仰值是必不可少的。
魔法無法解釋的現象，魔法理論無法解決的難題，都交給信仰值來解決。
這已經有一點‘憑空造物’的味道了，眾所周知，在各自的領域，只有諸神才有類似的威能。
信仰，其實是‘集眾生願力’在改變現實和規則，貝高陽懷疑，迦南之書也有這方面的味道兒，指向的全都是神秘的這一基層規則。
能產生和利用信仰值的魔網，就不能用簡單的第四魔法等級來定性了。
從現在開始，它就是名副其實的‘奇跡造物’，帶上有一點神器的味道。
「433，大約每分鐘盈余2點」
「……還不錯？」
缺少參照物，貝高陽也不知道這是多還是少，但憑空創造的龐克城，總共只花了300點不到的信仰值，這次開服才多久，不僅收回了成本，而且開始盈利。
「還算不錯吧！」
小愛怕他又去‘浪’，有意說的含含糊糊，並很快拋出另一個喜訊，試圖轉移他的注意力。
「魂力剛剛突破100萬點」
「100萬！？」
貝高陽果然上當，注意力轉移，心算了一下這100萬魂力值夠他施展多少次四環法術，就滿意的哈哈大笑起來。
「你現在讓我想起了‘窮人乍富’這個成語！」
「我就當你是在贊美了，哈哈……」
貝高陽這樣高興不是沒有理由的。
100萬魂力，是魔網從未積累過的數字，阿爾法位面之戰，總共也就耗費了這個數字的一半不到，而且第四層魔網了，預留的插件更多、更高級，能儲存和施展的法術更多更具威力，四環以及四環法術一下，近乎無限施展。
四環，已經是中階了，四環法術，就是高等惡魔和巨龍這樣天生的魔法種族，也能傷害了，現在就是有一隊巨龍來攻打他的地盤，憑資源耗，他也能將這些大蜥蜴耗死。
至于教會。
低端武力的軍隊來的再多已經是白給。
換句話來說，他現在安全了，不用擔心那天突然闖進來一個選民、半神或者什麼四翼天使之類的，將他給收拾了。
就算是暴露身份，讓黃昏會議知道他現在的位置，也能周旋甚至自保了。
安全無憂，等于懸在頭頂的達摩斯之劍有了一道堅固的盾牌抵御，怎麼能不高興呢？
《極靈混沌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