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青年,身著一襲黑衣,有一頭足以過膝的無瑕白發。他正盤坐在一座高峰之上,緊緊的閉著眼楮,他整個人的肌骨都在熠熠生輝著,更有眾多古樸的符文相伴在身旁。
一陣陣玄妙的力量波動自這個青年的身上涌現而出,源源不斷,在無形之中影響著這個青年身邊的一切。海底山脈、海中暗流,還有一些其他的東西,通通已經受到了這種影響。
這海洋之中,靈氣似乎也是變得無窮無盡起來,通通都在以一種無比瘋狂之勢向著這個青年涌動而來。不知道的,恐怕還會以為這是一場靈氣風暴形成的前兆。
可是實際上,這海中的靈氣會以如此勢頭暴動,完全都是因為這個青年的修行。這個青年看上去,就仿佛是一個古老的凶獸,他似乎沉睡許久,于此刻蘇醒,就真的要吞噬一切。
靈氣在瘋狂的涌動,構築成為無數個漩渦水流,也環繞在這個青年的身旁。隨著時間的推移,這個青年的氣息也在不斷的攀升。最開始的時候,他似乎還只是一個臨天之修。
他給人的感覺,是平凡之中帶著那麼一點不凡,雖然不易被人察覺,可一但有人能夠察覺到這份不凡,便會為他的這份不凡所徹底的震撼。而隨著時間流逝,這感覺也會改變的。
「呼……」
「呼……」
「呼……」
時間始終在流逝著,那些漩渦的數量卻是在不斷的改變著。由少變多,再由多變少。只是在這個變化的過程中,那些漩渦的體型,也在不斷的變得更為龐大。
這個青年所展露出來的潛力實在是太過于可怕了,他時時刻刻都在以他獨有的方式呼吸著。他每呼吸一次,他給人的感覺便也就會深沉許多,他似乎是在蛻變著,又仿佛沒有變。
有那麼一個女子,她有著絕世的容顏,婀娜的身姿,她身著一襲黑衣,整個人讓別人一眼望過去,雖然會驚為天人,卻也會感到自慚形穢,會覺得此女是遙不可及的存在。
相比于這個青年,這個女子要更為安靜的多,因為她並沒有在修行。自始至終,她都只是默默地陪伴在這個青年身邊。就在前不久,她才剛剛結束了一場修行。
在她修行的時候,還是這個青年為她進行護法的。而她的修行結束了,暫時告一段落之後,她便開始為這個青年護法。在來到黑淵之海以後,他們兩個一直都是這樣去做的。
到了現在,這樣去做已經成了他們兩個種習慣。如果在修行的時候不這樣去做,他們兩個反而還會有些不習慣。在看向這個青年的時候,這個女子的眼中總是流露出獨特的眸光。
只可惜,她自己並不知道她這安安靜靜時流露出的眸光到底具有怎樣絕代的風情,也不知道,她這簡簡單單的一眼,蘊藏了多少關切和眷戀之意。
在尋常時候,她便是一個安靜的人。除卻和這個青年在一起的時候,她一般都是安安靜靜的。她以往的生活注定了她是一個習慣于安靜,又非常喜歡安靜的人。
但有這個青年在身邊,她的那些習慣就會隨之改變,一直以來,她自己都是察覺不到這些變化的。因為自始至終她的身邊就只有這個青年存在,陪伴著她,同她一起修行。
她修行時,他不會修行。
他修行時,她也是如此。
也只有他們兩個都不修行的時候,他們還會膩在一起,說一些只有他們兩個才知道、才會談起的事情。往往在這個時候,他們的臉上都會展露笑顏。
可更多的時候,他們那些話題之中的內容都是有關于未來的。未來如何,他們其實並不知道,只是比較喜歡暢想一下,或者說是已經習慣于想象了。
在這個女子看來,有些事情是不得不去想的,因為終有一天這些事情都有極大的可能會變成現實。所以這樣的事,就算平常的時候根本就不會發生,她也會去想,會去思考。
不過相比于這些,這個女子更清楚,她現在到底是在做什麼事。于她而言,現在這種情況下,最為重要的事情永遠都是守護他。相比于這件事,其他的事就通通都不重要了。
「咳咳咳咳……」
也不知過了有多久,那個青年的修行才終于結束了。只是宣告他這場修行結束的,卻是一陣虛弱至極的咳嗽聲。當那個女子來到他的身後,將他給扶起來時,他的臉色無比蒼白。
「白夜……」
相柳蘇黎凝視著面前的青年,她伸出手來為這青年撩起他額頭上的絲絲白發。此刻,她只覺得她自己心中有千言萬語存在,她想要將這些話說出來,可她偏偏又說不出。
千言萬語到了她的嘴邊,當她真正將話說出口時,卻也就變成了一句呼喚。與此同時,那個青年卻是伸出手來,也為她整理了一下她額前的發絲。
「放心,我不會有事。」
「不過就是修行出了問題而已。」
「修行出了問題,還不叫事嗎?」
听到眼前之人那沒心沒肺的言語,相柳蘇黎的俏臉不禁變得深沉許多,美眸之中更是有些許怒意出現。白夜見她如此,臉色也是不由得一凝。
這個時候,他多多少少還真的是有些不知所措。眼前之佳人,就是為了他好。他原本是想要撫慰一下她的,可是仔細一想,卻也覺得好像真的沒有必要。
相柳蘇黎又不是小孩子,她可是相柳一族的聖女,白夜知道,相柳一族的那些老家伙,絕對是將她當做未來的族長進行培養的。如此環境下,她的心性又怎麼可能不會趨于完美?
「無礙的,不過若是說點話。有些話我還真的不得不說。小白,其實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應該算是一個妖族人。所以,從這種意義上來說,我們的這段情,其實還算是禁忌了。」
「禁忌嗎?」
听到白夜說出來的話,相柳蘇黎的神情卻是變得復雜許多。她凝視著眼前的青年,那復雜的神情,最終還是化為一抹苦笑。她只說了這一句話,卻也讓白夜的心被觸動。
白夜聞言,不由得緊緊抓住相柳蘇黎的那雙玉手。在這個時候,白夜本來想說一些安慰之言的,畢竟現在這時代終究也還是時過境遷了,與洪荒的時候完全不同。
「不必多說什麼了,現在早就已經不是洪荒了,那個紀元已經逝去。的確,無論是我們巫族,還是你們妖族,也通通都曾有過璀璨的輝煌。可是現在,時過境遷,輝煌已逝。」
「曾經,我們兩族算得上是那一方天地的主宰。可是現在,依舊還有萬族林立,然而那萬族之巔,卻是已經不能得見我們兩族人的身影。縱然是不願意承認又如何?」
「我們,終究還是沒落了。從宏觀的角度上來看,對于巫妖二族而言,這並不是什麼好事。可是對于你和我來說,這其實也不是什麼壞事。沒落,代表著消失。」
「曾經的輝煌沒落了,只剩下殘輝,你我皆不能保證的是,在未來,縱然會有璀璨的光輝再現,化作耀眼的輝煌。那份輝煌所代表的東西,也不一定會和以往的一樣。」
「一想起你,我的那顆心便是熾熱的,再難冰冷下去。若你這家伙真的是一種毒藥,我想,我就算是隕落了,恐怕也是心甘情願,是服毒自盡吧。」
說話的時候,相柳蘇黎的神情依舊還是比較復雜的。白夜從她的神情之中看出了很多東西,然而,也看得出來她的那份真情。只是她也背負了太多東西,那些東西多為痛苦。
那些痛苦,是時代的悲哀,是歲月遺留下來的問題……它實在是太過于沉重,本不是相柳蘇黎能夠承受的了的,本不該是相柳蘇黎這種後輩應該完全接受的。
可她還是接受了,選擇了接受。只是,正因為她接受了這問題,才會讓她在踫到自己之後,變得如此之痛苦。白夜轉過身,默默的看向身後女子。
那女子雖然是笑著,可是她的美眸深處卻是藏匿著不易察覺的悲傷與憂慮。而她的笑容之後,也藏匿著一些深刻的東西。她是在看到白夜轉身之後,才笑的。
白夜知道這件事,但是白夜並沒有多說什麼。他只是握著她的兩只手,雖然力道沒有之前那般緊了,卻也恰到好處。思慮片刻,白夜決定,還是不要過早的將所有事情說出來。
「放心吧,你不會有任何困擾。」
不過白夜還是給了相柳蘇黎一個答案,只是與此同時,白夜也給了他自己一個答案。這個答案其實很是簡單,那就是不斷地變強,強到所有生靈都只能仰視,而不是正視著他。
洪荒時,那些聖人並沒有太過于出格,沒有選擇出手,影響巫妖大戰的結果。這些聖人這樣去做事,自然也是有他們的原因的。只是白夜很清楚,這其中原因為何。
其實歸根結底,還是實力的問題。洪荒眾生已然是將聖人當成了道之極致,認定了,修行到了最後,如果真的能夠跨出所謂的最後一步的話,那便會成為聖人。
可是實際上,鴻鈞老祖要比那些聖人更加強大。那個時候,他就曾有言語,讓眾聖不得過于干預人間時。當然,這所謂的人間也是相對于他們來說的。
白夜想的是,若他沒有遇到墨夜雪,只是找到了別的契機,真的證道了,那麼他又該做出怎樣的事?然而,想到最後,白夜給自己的答案是,他或許真的能夠影響一些事的結果。
只是這樣的結果,其實也沒有意義。洪荒之後,便再也不見聖人了。就算是仙路,不也已經是斷絕了。一切終將逝去,聖人號稱萬劫不滅,真正不再是芻狗,也不再是螻蟻。
可紀元之劫以後呢?聖人,又真的還存在嗎?對于這些問題白夜還沒有答案。不過白夜已然是認知到,若他要將他的路走到最後,那麼他應該達到的,就不單單只是聖人之境。
應該會有更加長遠的路,在等待著他。只是這路就在腳下,該怎麼走,向著何處去走,要走多遠……種種問題的答案,其實都應該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
「嗯。」
相柳蘇黎不由得紅了眼眶,她看向再度回過頭去凝望著她雙手的白夜,輕輕呢喃了這麼一聲。其實她自己也不知道白夜的話為什麼會讓她安心,她只是覺得這是發自內心的本能。
閉上眼楮,她的腦海之中浮現的就是這個男人的過往了。那一幕幕情景,有些還很是模糊,可有些卻是無比清晰。這些情景全部都在她的腦海之中浮現,然後消逝。
「與其說這些,其實還不如談談海族。」
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緒,相柳蘇黎不由得開口。這是她最真實的心聲,因為她覺得,白夜所提出的問題,雖然無比現實,可就現在的情況來看,終究還是有些太過于虛無縹緲了。
但是這所謂的海族可不一樣,他們是真實存在的,既看得見也模得著,而且也是實實在在的,一直都在做著迫害巫妖二族後裔的陰暗之事。這可絕對是大仇恨了。
別的事暫且不說,只要讓這里的真相浮出水面,讓外界知道黑淵之海這個地方之中,到底有怎樣的事情發生,就已經足以讓這黑淵之海的勢力重新洗牌了。
「海族嗎,其實也沒什麼好談的。」
听了相柳蘇黎的話,白夜不由得笑笑。他又取出一個玉瓶,然後就將瓶中的東西一飲而盡。無需再做什麼多余的事情,他的身體會將這些充滿了精華的東西煉化掉。
「我只希望我的小白好好的。」
白夜先是默默起身,然而在起身之後,卻是又轉過身來,迎上隨他一同起身的相柳蘇黎,附到她的耳邊,說出了這樣一句話。在後者臉紅不已的時候,白夜拉起了她的手。
「該走了。」
白夜又說了一句話,他在說話的時候很是平靜,相柳蘇黎則是沉默著,任由白夜牽著她的手,離開這片藏身之地,向著遠處走去。她知道他要去做什麼,而他想做的也是她想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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