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對岸的人群依舊還是那副人山人海的樣子，並且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人群也是愈加的沸騰了。因為這些人能夠清楚的看到，白夜與月，正在靠近著他們。
雖然他們自己也很清楚，知道這條大河到底有多麼恐怖。但是，他們也是真的希望，能夠有打破局面的修士出現。
盡管河的這一邊，這一邊的世界他們還沒有探索完成。可在他們看來，他們並非是一定要永遠留在這個地方。他們覺得他們應該不斷前行，去尋求其他的可能。
這些人的心思的確是各有不同的，也不能說是完全一樣。可毋庸置疑的是，在大體的方向選擇上，這些人的選擇都是一樣的。
他們深知，在他們現在正佇立的土地之上進行修行資源的爭奪，是極其不容易的事情。所以在可以做出選擇的時候，他們也寧願猶如一個開拓者一樣，繼續前行，尋求轉機。
在他們看來，河的對岸，也一定藏匿著他們無法想象的，也不可能想象出來的機緣。這樣的機緣，在他們還沒有親眼見證之前，他們只會相信其存在。
至于這樣的機緣到底是怎樣的機緣，他們也知道，光憑想象，是永遠都沒有辦法想象出來的。只是，他們面對這條河，也實在是沒有任何可以渡河的方法。
這條河，于他們而言，詭異而可怕。
這明明就是同一條河，可是它卻分為逆流和順流，兩種截然不同的流淌方式，這便是這條河所謂的詭異之處了。
而相比于逆流和順流的問題，這條河附近的靈壓才是最難以解決的。這個問題，也是一眾修士已經公認的問題了。
眾多修士之中，無論是誰，都清楚的知道他們之中根本就不可能有人將這樣的問題解決掉。因為想要解決這個問題的人，現如今基本上都已經葬身在這條大河之中了。
不過眾多的嘗試者也並非是全軍覆沒，這樣的人里，終究還是有一部分人，成功地活了下來，並且還總結了，其他修士最為渴望得到的經驗。
只可惜，這些幸存者是絕對不會隨便向別人傳授他們所謂的經驗的。這些人就像是荒原之上獨行的猛獸一般。
渡河一事，于這些人而言，便是讓他們去戰勝一個他們難以戰勝，甚至是根本無法戰勝的存在。
可是實際上，只要這些人敢去嘗試，只要這些人還有再去這條大河鬧騰第二次，甚至是第三次，乃至于是更多的機會。
那麼，他們就有希望成功渡河。而且有希望渡河的人也不單單只有這樣的人一種。相比于這些人，還有一些人也有可能渡河。
而這另外的一些人，他們可能連嘗試都沒有嘗試過，他們只是接連不斷地準備著而已。這種人的經驗，是源自于別人的。
更為準確的來說，這種人的經驗就是源自于那些已經嘗試過的人。只不過是這種人善于觀察，更善于總結。
別人費盡心思都沒有辦法得到的經驗，這樣的人，卻是只需要混跡在人群之中，只需要默默地去看，再從心中默默地去琢磨。那麼到了最後一刻，這種人便有可能會成功。
雖然這樣的事情，看上去的確是有些荒謬和可恥。但是在弱肉強食的修行者之間，真到了關鍵時刻，可不會有人在意這些事情。
說實在的，除了那極少數的修士之外，絕大多數修士在生死存亡的時刻，都會選擇讓他們自己活下去。
不是每一個修士都能擁有高尚的品質，所謂擁有高尚品質的修士，當真就是可遇而不可求。就如白夜與月，他們兩者，雖然也算得上是互相救贖。
可這種事情會發生，多半也是因為一些事情。不然的話，如果白夜只是一個純粹的闖入者，只是一個打擾了月沉眠的人，那麼月，一
定會毫不猶豫地滅殺白夜。
如果月沒有那般曲折的過往，沒有那般深刻的情傷，她也斷然不會吸引白夜，不會讓白夜對她放下殺心。所以總的來說，其實有很多事情，如果當時不去做的話。
那麼未來的結果，便一定會隨之而發生改變。這是一件毋庸置疑的事情，只是路大多數的時候，都不會有人在意這些。
而且在無比現實的修行界，所謂的高尚品質更是一種稀有的東西。因為有很多修士，縱然從一開始的時候擁有它，到了最後，往往也是還是會失去這些東西。
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因為成長是需要付出代價的，而生存，也同樣是需要付出代價的。一些修士，在最開始的時候，還不會也不可能想明白這些事情。
但是到了後來就真的不一樣了，因為到了後來，該經歷的事情，那些修士就會經歷。而在經歷了那些事情，那些被那些修士看來，不重要的東西，自然也就會被狠狠地丟下了。
所謂的高尚品質，它的確是一種很好的東西。只可惜在弱肉強食的世界之中，如果一個人，亦或者是一個生靈，任由它存在于自己的身體之上，那麼最後降臨的，往往就是災難。
知音難覓，知己難尋。
當兩個人，亦或者是兩個生靈，願意在某一個時刻，徹底地敞開自己的心扉，去談論一些有關于過往的話。那麼，所謂的高尚品質便同時存在于這兩個人的身上了。
只不過，當初交流的人是不會有這種感覺的。因為那些修士只是始終都覺得，他們只是在交流，只是覺得那種交流的感覺其實也是無比美好的而已。
那種美好，就像是平白無故地做了一個美夢，夢到自己越過了所有阻礙，打破了所有的桎梏還有枷鎖，最終解月兌自己的感覺。
而這樣的感覺，便是與知音知己在一起交流的時候才會有的感覺。這樣的感覺固然很是不錯，但無論是白夜，還是月，他們都無比清楚，不能過分的沉浸其中。
在渡河之前的前一刻，白夜曾與月對視一眼，那一眼，兩個人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一抹關切之意，還有一抹擔憂之意。只有白夜他們兩個知道，這樣的情誼，真真切切。
他們兩個擁有類似的經歷，擁有類似的人生，甚至就算是遺憾，都是相差無幾的。他們在交流的時候，對于對方的痛苦，他們就是實實在在的能夠感受到。
這就叫做感同身受，這也是其他的修士很難體會到的感覺。因為世間之眾修，皆是修道許久，但是修到最後還能有情有義者，卻是真的寥寥無幾。
這是一個事實，一個不爭的事實，同時也是無法改變的事實。只是，在表達完對朋友的擔憂之後，白夜兩人，也是沒有任何猶豫。
既然他們都已經決定了，一定要做成一件事，那他們就一定要做成。否則的話，他們的結局，比之那些已經隕落在大河之中的那些生靈，也不會好上多少的。
「這個女修到底是誰，居然可以擁有這般恐怖的實力，莫非，這又是諸天萬界之中，某個勢力養出來的天才人物？」
「我說道友，你沒事吧？你不妨睜開眼楮好好看看，這樣的一位女子，她會兒哪個勢力供養起來的天才嗎？」
「依我看，這個女子一定是純粹到極致的天姿卓越之人。不然的話，她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展露出這般無敵的姿態！」
……
一道道聲音接連不斷地自沸騰的人群之中響起，在這一刻，這人群之中的人，看起來就好像是已經將跳去到大河之中的白夜判上了死刑一樣。
他們似乎很希望白夜隕落，希望白夜能夠以這樣的姿態隕落在這詭異大河的河底。可是時間已經過去了許久。
月
已經前行了多少，那是有目共睹的，也是被所有人都給承認的。河對岸的修士，有一個算一個，他們可都是親眼看到月那一路飛騰的。在他們的眼中，月才是真真正正的仙。
雖然說，能夠來到這里的每一個人，都已經是真正的仙修了。可是，外表上的一些東西雖然改變了，可是內在的一些東西，卻是始終都難以改變的。
就比如說，一個修士的思想。
一個真正的修行者，越是修行到了後面便越是會發現，真正困擾著一個修行者，不讓一個修行者繼續前行的，往往不是這個修行者的意志亦或者是其他的因素。
到了這個時候，真正能夠影響一個修士繼續前行的，基本上就是所謂的思想了。在過往歲月中，那些真正得到了機緣的修士，他們是直接從一無所有就變得擁有一切的嗎？
並不是這樣。
那些修士，往往都是通過了一次次歷練和生死之戰的磨礪，經歷了無數件事情，經歷了大大小小的事情，直到最終一刻，才徹底的進行了蛻變，變得與原來完全不同。
生死之戰，對于任何一個還算正常的修士而言，所能夠帶來的提升，都是難以想象的巨大。然而這些提升都還只是看得見，甚至是模得到的提升。
真正的提升，早就已經在不知不覺間發生在那些修士的身體之中了。越是修行，像白夜和月，這樣的魂修便越是會發現，身體這個東西其實只是一個容器。
只是這一個容器之中，又存在著無數的細節之處。只要這些細節之處中的任何一個細節之處出了問題，那麼這個容器便會隨之出現問題，這倒是一件毋庸置疑的事情。
可是相對的，有些傷害，是無法波及到容器本身，卻會波及到比容器本身更為微不可察的層面的。
而這件事，從古至今，也沒有多少修士在意過。這也導致了，就算是那些修士真的出了問題，他們到死，也不會找到他們失敗的主要原因。
但是此刻的月，並沒有任何要就此隕落的征兆。在眾多修士，震驚到呆滯，不可思議且不可思量的目光中，月正打破重重阻礙，最終向著河對岸的那些修士不斷前行。
因為月就是以最為直白，也最為強橫的姿態降臨，所以說，一時之間，幾乎所有能夠看到這一幕的人，都已經對這一幕之中的人有了深刻的印象。
記憶這個東西是無比玄妙的，它並非是不可以被毀滅。它只是會不斷地出現，在各種各樣的人，在那些人的身上出現。
現在這件事，就是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將其忘記，時隔一段歲月，記住這件事的人也依舊還是會存在。
而作為一個純粹的強者，月也不會在乎誰會記住自己。在她看來，世間眾修庸庸碌碌，只為他們各自的追求。
曾經的她，也和這些修士都是一樣的。只是現在的她，與這些修士相比，終究還是有些不同的。
而這其中的區別，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如果是曾經的她，在面對現如今的這群修士，那麼她一定會不屑地說上一句螻蟻。
那個時候，她一定會以這樣的方式來表達她自己的不滿，來表達她對這些修士的蔑視。但是現在，她什麼都不會說，她唯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過河。
時隔多年，她心中的信念依舊還是無比堅毅的。只是從當初的等待，變成了現在的前行。現如今的她，是時時刻刻都在以一種平和的目光看待一切的。
在現如今的她眼中，那些修士，就算是螻蟻，也是她生命中的過客。雖然說，這些過客可能都未曾能夠留下什麼名字。
但是，她能夠很清楚的認知到，她于這些人而言，只是過客，而這些人于她而言，也同樣是一種過客。
相
比之下，兩者，似乎並沒有任何不同之處。月很清楚，她從眼前的情景之中所看到的根本就不是什麼河對岸的修士，而是過去的那個，心願一直沒能得到解決的自己。
今時不同于往日。
今時的她，心，可沒有往日那般亂。
不過她的實力，也的的確確是隨之下降了許多。可是這似乎並不能影響什麼。就算真的過了許久，她也依舊還是原來的那個她。她的實力，還有道心，都在變。
可是，實力的消退終究只是暫時的，就算她什麼都不做，只要她還好好的活著，那麼終有一天，她的實力就會再度回來。
而她的道心，的確也是發生了變化，可她的道心，是由原本那種即將崩潰的狀態，直接就變化成了那種無比堅毅的狀態。
這樣的蛻變，又何嘗不是一件好事？當萬千思緒，猶如這大河的河水一般，全部都逝去的時候，月顯然是已經來到了大河中間。
而到了這一刻，那些等待著月成功渡河的修士們，表現出來的興奮，可遠遠地要比月這個本人，還要多的多。
不過隱隱之間，這些人的眼眸中，還是升騰起一種失望之色。而這，則是因為，一些有眼光的人已經看出來了，他們這樣的人，其實是沒有辦法指望月的。
因為月所動用的那種方式，根本就不是現在的他們，可以隨隨便便去掌控的。月的方式其實很簡單，因為那就是簡簡單單的渡河。
因為她是以她強橫至極的實力，硬生生地無視了那種恐怖至極的靈壓，然後又強行破除了眾多艱難險阻。
直到這一刻，她才真正的來到了這條大河的中央。只是，她現在若是要再度前行，那她所要面對的，可就是所謂的逆流之河了。
到了這里，剩下的路程，便也就只剩下逆流了，而那些修士之中，雖然也已經有一部分放棄了月，不再關注她。
但是，也仍舊還是有那麼一部分修士，他們抱著不看方式，只看熱鬧的想法，還是看到了，在半空之中停留了片刻之後，月便再度前行了。
而這一次，月所采用的方式依舊還是十分簡單的，因為她好像也就只懂得橫沖直撞了。只是隨著月剛剛向前踏出一步，就要再度身化流光的時候。
遠處的眾修卻是依稀看到，月在這逆流之河上，直接就有些身形不穩了。而這，也不由得讓眾多的修士，暗暗地在他們自己的內心之中反問，難道真的沒有人能夠渡河嗎？
就在剛剛，他們之中的很多人，都覺得最有希望能夠度過河的那個人，現如今好像也要面臨失敗了。
根據他們以往的經驗來看，在以往的歲月中，像月剛剛那樣，身影不穩的人，那是絕對要隕落在這大河之中的。
「可惜啊，如此佳人就要香消玉殞了。」
……
眼看著月還在堅持，作為圍觀者的眾多修士，也是不由得更加聚精會神的關注她。說實在的，不管他們剛剛到底看沒看月。現在，月都已經是最為璀璨耀眼的存在。
因為月的前行，就是在向眾多的修士宣示著，他們這麼久的目光關注，終究還是要迎來一個結局了。
所以說，不管月的結局，到底是成功，還是失敗，這些人到了後來，其實也就通通都能夠接受了。
因為他們想要的，也僅僅只是一個結果而已。到了後來，當月依舊還在以那種不緩不慢的速度一點一點的前行時，關注她的目光，也是一下子就銳減許多。
因為那些修士，也實在是經不起這樣的考驗。他們自問，他們的道心其實也還算得上是足夠堅毅。可是在道心堅毅的同時，他們也在面臨一種新的考驗。
這種考驗，便是源自于他們一直都
在關注著的月。雖然說，修行同樣也是一種考驗，可是與現在這種考驗截然不同的是，修行，是可以由修士自己來做主，隨時結束的。
但是關注了月之後就不一樣了，因為最終結局到底如何的決定權，已經不在這些人的手中，而是在月的手中。
月要以怎樣的方式結束這次前行，一直都是由月自己來決定的。而這也注定了，這些人只要還關注最終的結局，就勢必會一直觀望到最後。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為，月可能要在這樣的平平淡淡之中，淡定的走向死亡，亦或者是成功的時候，這條大河之上，卻是突然之間就出現了一道讓人難以想象規模的漩渦。
那道漩渦剛剛開始出現的時候，還並沒有多大。可是隨著時間的不斷推移，這道漩渦也在不斷地擴大。
最開始的時候，月還能憑借自己的力量強硬地抵擋一切。可是後來，隨著她的力量不斷地被損耗，直到最後，她也無法再利用她那強橫的力量，來強勢地抵擋一切了。
「轟——」
眼看著那條詭異萬分的大河出現了極為恐怖的異變，眾多的修士，他們的興致反而是被吊了起來。在這個時候，他們不由得紛紛看向了月，很明顯就是想要看，月想要如何收場。
可是，這真的能夠難倒月嗎？
伴隨著月那近乎無敵的道心，散發出一種恐怖的堅毅之意，月只感覺她全身上下，每個角落之中的力量，通通都被集中起來，在同一時刻綻放出它們本該釋放的光華。
很快，在一聲轟然巨響聲中，月在眾目睽睽之下，安然無恙地渡過了這條河。那一刻的她，全身上下，盡是綻放著銀色的月華，遠遠地望去，根本就不像是人間的修士。
與其說，她是一個生活在人間的修士，倒不如說，她其實是一個偶然間才來到了人間的謫仙子。在那一刻，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修士記住了這道潔白的月光。
不過，月在安然渡河之後卻是沒有任何停留。她在用一些簡單的手段為白夜做過標記之後，便直接離開了這里。
因為她知道，現在的白夜已經不是她去做過多的事情。畢竟歸根結底，那道聲勢驚人的漩渦，它就是因白夜而起的。
…………
PS︰今日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