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猰貐將這一切通通都給回想起來,並且再度接受過往的自己,以及現在的自己,接受了歲月讓他自己產生的變化之時,小阿鼓方才取出一片龍鱗,交給到了猰貐手中。
「這是——」
剛開始的時候,猰貐的確是很疑惑,因為他真的沒有弄清楚這龍鱗是什麼,或者說他已經忘了這龍鱗還有什麼用途了。只是很快,他就想起了一些事情。
而這些事情,則通通都是與這龍鱗有關的。猰貐想起來了,在這個紀元之前,巫族還很昌盛,而在那個時候,燭龍的親族也不單單是有他們猰貐一族。
還有一族,便是鐘鼓一族。而無論是他們猰貐還是鐘鼓一族,在交流的時候,則通通都是已經習慣了用自己的鱗片,還有對方的鱗片作為交流的手段。
而就在猰貐將那銀色鱗片接過來的一瞬間,眾多記憶前段,便猶如潮水一樣向著猰貐的心境之中涌入。
如此一來,猰貐心中的所有浪花反而是通通都平息了。而相應的,一些有關于過往的記憶,有關于兩族遠遠地記憶,還有一些其他事情的記憶,通通都被他知道了。
也是正是因為這樣,猰貐才能知道,原來到了這一紀元現在這個時代,巫族都已經凋零到了這個程度。
而他在明白了這一切之後,也更是拿著一種無比感激的目光在凝視著白夜,因為他已經明白,白夜到底為巫族付出了多少。
他很慶幸,到了現在這種時候,居然還能有人願意以如此真心幫助落魄的巫族。而且,白夜收留小阿鼓,居然是燭龍先祖所托付的事情。
再結合阿鼓傳給他的記憶之中,那些對白夜身份的補充說明,這不一會兒的時間里,白夜在這位守墓人心中的形象,儼然就已經被拔高了無數次了。
毫不夸張地說,現如今,就算是把白夜與祖巫相提並論,也不是不行的。畢竟,白夜已經得到了諸位祖巫的認可了。
別的不說,白夜手上的紋印,赫然就是最好的證明,也是最為不可被磨滅的證明。而在了解過這些事情之後,猰貐再度看向白夜的時候,眼神已然是肅然起敬。
「如此,甚好。」
凝視著眼前這個尚且還處在成長之年的小家伙,猰貐不由得想要說些什麼。其實他很想去說,說小阿鼓的年紀這麼小,只要好好去修行,未來一定會是無上的強者。
可是隨即他便意識到,如果沒有白夜的話,那麼他的這種想法就只能是虛無之念,是根本不可能成為現實的。
也只有白夜為小阿鼓提供了庇護,提供了成長所需要的一切東西,只有這樣,小阿鼓才能好好地成長下去。
而當猰貐想到這里的時候,他的心念可就猶如滔滔之河,一但開始奔涌,便很難平息。所以,他又想起了巫族現在的處境。
而到了這個時候,他便會想起白夜做的那些事情,如此循環往復,到頭來,猰貐沒把別的事情做成,倒是做成了一件事,那就是把白夜在他心中的形象塑造的愈加完整。
索性,到了最後他就說了一句話。
而就是這一句話,只此一句,卻是把他心中的所有情緒全部都給表達了出來。只是隨即,猰貐卻是也發現了,隨著時間的不斷推移,他的軀體正在慢慢的虛化。
「額——」
也是直到這一刻,猰貐才猛然意識到他現在其實也不能被算得上是活物生靈了。因為他並非是以本體在這墓土之中活動。這猛然間的一念,讓他最後的記憶也復蘇了。
只是,這段記憶也讓他意識到,現在的他,只是一個靈魂體。而他的本體,則是同其他已經戰死的戰士一樣,一同被埋葬在墓土之中。
「原來是這樣啊。」
想到這里,猰貐不由得苦笑了一下。因為他猛然發現,他其實是早就已經隕落了。只是,因為執念太深,所以在過往的那段歲月中,哪怕他只有靈魂存在了。
他,也依舊還是堅持在原來的那個位置之上。盡管,他都已經沒有太過于強橫的力量,可以用來守護這里。
「看來我終究還是放不下。」
再度看向小阿鼓,猰貐也是苦笑著說出了最後一句話。而在說出這最後一句話的同時,猰貐也是抬起了另外一只手,讓兩只手都懸浮在半空之中。
他這樣做,完全就是為了讓白夜能夠以更快的速度復蘇,就是為了讓白夜成功的戰勝最後幾個敵人。
不過說實在的,此時此刻的他,其實是異常急迫的。因為他知道,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不出任何意外的話,很快,他就會徹底隕落。
到了那個時候,他連靈魂,都不會再留下半分。而他現在若是直接消失的話,也必然是會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畢竟,白夜還在承受他的法。
如果施法中斷,就算是他自己,都不敢去想,這樣做到底會對被施法者造成怎樣的傷害。所以說,事至此刻,猰貐必須要堅持下去。
因為只有如此,才能保證白夜的安全。
如果小阿鼓不出現的話,猰貐倒是能夠以那近乎是行尸走肉一般姿態繼續在這片墓土之上存活許久。只是那種存活,在現如今的猰貐看來,就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所以,同樣都是面對死亡,還真的不如現在就去面對那所謂的死亡。至少,現在面對死亡,還可以死的有意義一些。
白夜于他巫族,有大恩!
這就是猰貐的想法,很簡單。
所以在這種時候,他也絕對不會輕易放棄白夜。而隨著時間的流逝,終于,就在白夜的分身將最後一個敵人也給徹底的斬殺了的時候,猰貐也徹底的蘇醒了。
「你是——」
當白夜醒轉過來,並且坐起來之時,已經化成金發青年模樣的猰貐,儼然已經是異常莊重的單膝跪在他的身邊。
就在白夜還沒有明白怎麼回事,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的時候,猰貐,儼然是莊重的向白夜行了一個巫族的古禮。
而後,在小阿鼓潸然的淚光之下,這個守望一片墓土守望了無數年的巫族漢子,徹底離開了他守護了一世的人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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