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樣的麼？
少女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也不知道夏雁飛有沒有看到她的小動作，湯姆玩偶被抱了起來，尹溪月看著它憨憨的表情，透過它揚起的爪子望向窗外的城市夜景。
天空是靜謐的暗藍，在此刻之後的時間里，它的黑色只會越來越深，藍色會越來越少，一直到明天清晨的魚肚白劃過，又會變得澄澈明亮。
時間已晚的江城市，高樓們是黑的，燈光們是亮的，也許是對太陽的眷戀，人們總是會在無意之間，讓城市的夜景被橘黃色的溫暖光芒包圍，有著繁忙車輛駛過的街道將建築們整齊地分成一塊塊的，而在這些緊密相連的區域中，是萬家燈火。
夏雁飛看向靠在自己肩頭的少女，琥珀色的眼楮里倒映著夜空，還有璀璨的燈光們，在這一刻，她的眼楮絢爛的像焰火。
「那，既然去的時候會很期待，回來的時候就會很留念吧？不想離開，還想多呆一會兒。」
「這麼說也沒有什麼問題，在回來的路上總會想，有一個地方我沒去，或者說什麼好玩的我沒來得及體驗，但只要在最後的時候回頭想想，覺得不虛此行，那就足夠了。」
「留下來的快樂會刻在記憶里，不要太糾結事情的結束，只要能記得一些事情，就很開心了。」
「所以，丫頭，今天晚上還算開心嗎？」
夏雁飛微笑著問道。
「嗯，很開心哦，電影很好看。」
少女把玩偶抱在懷里，堅定地點了點小腦袋，卻又遺憾地歪著頭說道︰「就是有些短，要是故事還能再長一些就好了。」
「電影制作者說會有第二部。」
「真的嗎？」
少女興奮地抬眼看著他，眼楮里滿是喜悅。
「嗯，到時候帶你來看第二部。」
「一言為定，到時候我還想吃烤棉花糖。」
尹溪月伸出小手，要和他拉鉤。
「一言為定。」夏雁飛用自己的手指鉤住她的小拇指，然後兩個人的大拇指輕輕合章在一起。
他的手溫暖而有些粗糙，她的小手微涼細膩，如同絲綢一般光滑柔順，不知道是不是喜歡上了這種相踫的感覺，即使拉鉤約定結束了，兩個人還是保持著此時的動作。
尹溪月藏起了自己的臉，小臉上早已蒙上了一抹緋紅，卻又保持著小小的固執，不舍得放開自己的手。
最後還是夏雁飛輕輕抽走了自己的手。
「丫頭，你听。」他抽開的手撫過她的耳畔，掠開少女的細碎長發，然後細心地將它們整理到她的耳後，當他的手指劃過她溫潤通透的耳朵時，尹溪月怕癢似的動了一下。
「你有沒有听到什麼聲音？」夏雁飛的聲音很輕，仿佛怕聲音太大會打擾她的听覺。
聲音？在他的提醒後，少女仔細地听去，除了窗外馬路上的喧囂聲，遠處江城大橋下的水聲，晚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外，她捕捉到了一個自己未曾注意到過的聲音。
鐘聲，間隔可能並不均勻，卻悠揚有力，莊重威嚴。
最初只是如同幻听一樣的細微感覺，听清後卻愈發顯得清晰，也讓她的心跳不由得變得平靜下來。
「是鐘聲？」她試探性地回答道。
「對，是鐘聲，來自江城市外的古寺，那里的僧人們每晚都會敲響大鐘，既是止靜休息，也為全城的人祈福。」
「之前我都沒有注意到過欸。」
「我們那里離得有些遠，很難听到的，就算夜深人靜的時候听到了，也會搖搖頭覺得是錯覺吧。」
「但只要注意去听，還是會听清的。」
夏雁飛模模她的
頭。
「你知道的好多啊。」尹溪月笑著點了點他。
「因為我在高一的暑假去過古寺，在那里幫過一個月的忙，或者說我在那里學習過。」
「那你撞過鐘嗎？」
「撞過，師兄們每周都特意留給我一次撞鐘的機會呢。」
「我可以問問你當時的感受嗎？」少女小聲地問道。
「感受？只覺得撞鐘的大木頭好沉重，還有……撞得時候，會發自內心的希望鐘聲能去掉所有人的煩惱，住持師父說鐘聲不只是對僧人的提醒，也是為眾生祈福的。」
夏雁飛想了想說道。
所以說，雖然自己和他之前並不相識，但也曾听過他敲響的鐘聲。
這樣一想，總覺得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如同一種從未蒙面的陪伴一樣。
尹溪月這樣想著，公交車傳來小小的顛簸，原來是返程的公交車，又一次回到了江城大橋上。
不知道是不是夜晚的效應，總覺得橋下的水聲更加清晰，也更加清脆了。
永不停歇的水浪打在橋墩上，即使只能听到聲音，也會讓人體會到那清澈的流水所帶來的清冽。
「說到撞鐘的事情，我就想起笑貓日記中的故事了。」
「給我講講吧。」尹溪月朝他身上靠了靠。
「嗯……故事的主角是笑貓，他是一只很神奇的，會很多種笑容的貓，而他最喜歡去的地方，是它所在城市的公園。」
「那是一座很大很大的公園，有許許多多的植物和動物，有一天，笑貓發現公園里豎起了一座很高很高的塔，他稱它為白玉塔。」
「貓是喜歡攀爬的，尋常的樹木和樓房已經難不住它們了，所以公園里游玩的貓們都想要爬上去，但塔太滑，嘗試的貓都失敗了，笑貓也一樣。」
「當動物們都覺得這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時，有一只貓完成了這個任務，成功登上了白玉塔的頂部。」
「這只貓這麼厲害嗎？」尹溪月好奇地問道。
「她的名字叫虎皮貓，在擅長攀爬的貓中都是佼佼者，也只有她做到了這一點。」
「在她嘗試的時候，笑貓把這一切都看到了眼里，然後他發現自己好像喜歡上了她。」
「之後虎皮貓突然消失了，笑貓找了她好久好久，幾乎跑遍了周圍的地方，在他差點兒要放棄的時候，終于找到了她。」
「……他是在在哪里找到的？」
「在一座鐘樓里，鐘樓的管理員已經很老了，已經不能爬到上面去敲響大鐘了，善良的虎皮貓接下了這個任務，每天的傍晚，都撞響大鐘，為人們祈福。」
「可鐘聲很響，所以虎皮貓的耳朵已經聾了。」
尹溪月瞪大了眼楮。
「沒事的，笑貓後來找到了藍色的兔耳朵草，治好了她，而在這一卷的結尾，他們在鐘樓下舉行了盛大的婚禮。」
夏雁飛舒展開少女緊張的額頭，笑著結束了這個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