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城里太後行宮,大門緩緩推開,胖成肉球的梁晨邁步走了出來。梁源上前道︰「太後可曾有什麼吩咐?」
梁晨沖梁源笑道︰「不過是一個孤老婆子,大哥未免也太膽小了。」
梁源不答,他自然知道此理。可如今朝廷爭斗愈演愈烈,他只怕因為一絲疏忽而害了整個梁家。
兄弟兩個回到梁源的府邸,坐于堂前。梁源問道︰「我听聞你在城外與百里太造他們打了起來,這是為何?」
梁晨道︰「不過是恰巧踫到了一個有意思的人,估計是跟宋拯一起來呂州的。」
「季長風!」
梁源猛然站起身,他也找尋了季長風很久,但始終沒有消息。
梁晨擺擺手,示意他稍安勿躁道︰「一個小小的侍衛,也值當你如此重視?大哥當了這一州州牧,怎不似以前沉穩了。」
听聞此言,梁源這才坐下,揉著太陽穴,嘆息道︰「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真到了大禍臨頭的時刻,誰不是心煩意亂,難以把持。」
梁晨笑道︰「大哥莫要驚慌,就算他們聚在一起,也掀不出多大的浪花。」
梁源卻道︰「現如今我被太後問罪,你又被剝奪軍權,要調任回京,難不成聖上當真要對付我梁家?」
梁晨拍了拍扶手,道︰「怕什麼怕,這幾百年,我梁家替聖上遮風擋雨,做事賣命,如今就快到了狂風暴雨來臨之際,他豈會自斷臂膀,前功盡棄?」
「話雖如此,」梁源沉聲道︰「但宋拯抓著呂州之事不放,徐崢又叫來了太後,要拿我問罪,這該如何是好?」
「有我在他們還動不了你,」梁晨道︰「父親給我傳信前來呂州,便是助大哥一臂之力,只要這天子還在位,天下終究是要有我梁家一杯羹。」
梁源欲言又止,良久才道︰「但不知,祖父怹老人家,如何了。」
梁晨默然良久,方才出言道︰「只要有祖父在,我梁家就不會敗!」
…………
小屋內忙做一團,徐崢以道力將季長風整個包裹住,葉凌在旁向他嘴里放丹藥,再以道力化之,修復傷勢。
寧長歌與半雪用毛巾擦著他滿身鮮血,小小則跑出跑進的打水換水。只有百里太造坐在一邊,百無聊賴的直哼哼。
突然,他被案子上放的布包吸引,便伸手拿起來,打開一看,竟然是一根紫金鞭!
「這東西真不錯,」百里太造張開嘴咬了咬鞭身,道︰「估計能賣個好價錢。」
葉凌認得這正是百里龍騰賜給宋拯的神器,沒想到這東西竟然在季長風身上。這也難怪宋拯會被梁源所傷。
只是不知道季長風身上的傷是從何而來。畢竟葉凌見過了梁晨的手段,季長風身上大部分的傷勢並非梁晨所為。
正這時,門外被人扣響,宋拯慢慢扶著牆走進來,看了重傷昏迷的季長風,默然無語。
百里太造舉著紫金鞭,對宋拯道︰「這應該是你的東西吧?我看挺值錢的,找個機會給賣了。」
「這是朝廷所賜,豈能如此不敬?」宋拯接過紫金鞭,輕輕撫模。
百里太造卻不以為意的道︰「反正也是個沒用的東西,還不如賣掉的好。」
宋拯不答,將紫金鞭重新包好,捧在自己的懷里。
另一邊,徐崢緩緩收回道力,讓季長風躺好,言道︰「他雖然傷的很重,好在體魄強橫,並未傷及性命,我估計明天就會醒來了。」
此言一出,眾人也都放下了心,盡都退出了屋子,各自歇著去了。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早,季長風果然醒來,第一件事便吵著要見宋拯。
宋拯來到後,季長風見到他手里捧著紫金鞭,這才放松一口氣,道︰「好在屬下並未丟失了大人的紫金鞭,否則長風萬死也難贖罪。」
宋拯搖搖頭,道︰「只要季護衛沒事就好。你去打探消息,卻失蹤了這麼長時間,這期間究竟發生了何事,你又為何受了如此嚴重的傷勢,可否告知本官。」
季長風點了點頭,但又看向屋子里徐崢,葉凌等人。
宋拯便道︰「這屋子里的,都是我們可以信任的人,季護衛有什麼話,但講無妨!」
季長風正要開口,半雪卻突然拉著寧長歌道︰「你們先聊,我們還要去看看藥熬好了沒有,你們聊,你們聊。」
說著,便將寧長歌給拉了出去。
關上門,寧長歌皺眉道︰「你怎麼拉我出來了,我還想听听季護衛要說什麼呢。」
「你哪來這麼大的好奇心?」半雪伸出手指推了推寧長歌的腦門,道︰「這都是人家朝廷的事情,和你一個修士有什麼關系?而且人家說的都是要事,我看你還是必要知道的比較好。知道的太多,可一點好處都沒有。」
寧長歌撇撇嘴,道︰「想不到你還挺懂這世間事的嘛!」
「那是自然!」半雪略有些得意的道︰「我好歹也是在**書院听過她們十幾年書的人。其實不管在哪兒,只有有人在,那這些道理全都通用,人情達練即文章,你還是跟我多學學吧!」
「夸你幾句你還喘上了。」寧長歌白了她一眼,邁步離開。半雪趕緊跟著,捂嘴偷笑。
…………
屋子里,季長風對眾人道︰「我原本是追著一些呂州的宗門修士去的,結果發現這些修士為呂州官府賣命,將呂州的百姓盡都用傳送陣法送走。我混在其中,結果竟然被傳送到了一處魔族的城池!」
「魔族!」
宋拯眉頭緊鎖,十分震驚。可徐崢與葉凌卻一臉淡然,似乎是早就知道此事。
季長風接著,便回憶起當日的情形︰
…………
漫漫紅光映滿蒼穹,血腥之氣充斥天地,令人作嘔。
一眾百姓聚在一起,嚇得肝膽俱裂。就在他們周圍,魔兵、魔將猙獰恐怖,將他們圍在中間。
正這個時候,一個長相妖媚,衣著暴露的女子突然立于虛空之上,笑著道︰「讓我看看,今天可有什麼不錯的玩具。」
說著話,這女子目光掃過一眾人群,突然伸出一根手指,點著一人道︰「就是你了。」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混在人群里的季長風。
旁邊魔將邁步上前,伸出一只大手便要捉拿季長風。
誰想到一道寒光閃過,那魔將的胳膊竟被切斷,掉落在地,傷口處血流不止。
那魔將嘶聲哀嚎,嚇得百姓們紛紛躲開。
「真是不錯的玩具,看來我的眼光還不錯。」那女子拍了拍手,目光落在持劍在手的季長風,臉上滿是玩味之色。
周圍的魔兵與魔將盡都嘶聲大吼,沖著季長風沖殺過來。
季長風出劍如雨,縱身跳入魔族人群當中,這些魔兵與魔將便被季長風砍瓜切菜一般,殺了個落花流水,橫尸遍野。
剩下的魔族見了,紛紛退後幾步,再不敢上前送死。
見這些魔族不敢上前,半空中的女子緩緩落地,站在季長風面前,舌頭舌忝著紅唇,笑道︰「不要負隅頑抗,乖乖的跟我走吧,姐姐帶你去好好玩兒玩兒!」
「魔女,你這是找死!」
季長風冷聲一喝,持劍上前,劍雨裹挾著道韻,便朝著魔女斬來。
哪只魔女手掌輕輕一揮,一個巨大的血色手印便憑空顯現,朝著季長風一抓,竟然將季長風的寶劍劍身握住,動彈不得。
那女子身子猛然靠向前,伸出手指輕輕抬著季長風的下巴,道︰「可人兒,跟姐姐走吧,不要再鬧了。」
季長風心中一驚,那女子的聲音嬌媚無比,听在耳中,落于心間,竟然能夠讓人迷幻,不自覺的便想要遵從她的命令。
季長風急忙舍棄手中長劍,身形暴退而去,不敢靠近。
那女子笑著將寶劍丟在地上,道︰「不要再掙扎了,你是逃不出姐姐的手掌心兒的!」
這句話暗含道韻,直擊人心。季長風只感覺腦海中天旋地轉,魔音在里面不停的重復,心中不由得升起對這女子的好感,身子也逐漸開始不受控制,要想著女子的方向而去。
季長風不由得大驚,急忙從懷中抽出一柄匕首,沖著自己的左胳膊劃了一道。
疼痛立時驅散了腦海中的魔音,令他重又恢復了清醒。
他自知自己不是這女子的對手,只好轉身逃走,再圖後事。
這女子看著季長風逃走,也不阻止,微笑著自語道︰「我看中的玩具,還沒有能夠逃走的!」
緊接著,她回望了一眼廣場上聚在一起,瑟瑟發抖的百姓,隨意的擺擺手。旁邊的魔兵和魔將便將他們驅趕著離開,不知要送到何處去。
好不容易逃走的季長風根本辨不出方向,只好尋著魔族找不到的地方暫時藏身。好在這座城里有不少房子,可以讓他躲避。
他逃離了那片廣場好遠,尋了一個房子躲進去,心跳不已。他實在難以相信呂州的官府竟然會勾結魔族,並且把百姓送到這座魔城來,給這些魔族當食物。這實在是天大的禍事。
季長風平復了一下心情,暗暗道︰「我要趕緊回去,將此事稟報大人定奪,絕不能讓呂州官府和這些魔族再禍害百姓。」
想到此,待他正要起身離開的時候,那女子的聲音在屋外傳來︰「你怎麼躲到這里來了,快跟姐姐走,姐姐那里的宮殿可大了呢!」
季長風心中一驚,腳步踏動,急忙閃身跳出了房外。幾乎就在同時間,一只血色大手從天而降,將整個屋子拍毀,泛起濃濃塵埃。
「好機會!」
季長風趁著這股灰塵的掩護,急忙閃身逃離。他心里清楚這女子還沒有用出一半的實力,自己便難以招架了,若是打斗,根本就毫無勝算。
待他剛離開,那女子便從灰塵里走了出來,笑著道︰「玩具這麼不听話,到處亂跑,我是該覺得好玩兒,還是覺得氣憤呢?」
說著話,她便緊隨其後,窮追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