紹興十年,二月十五日,午末。
人在宋朝,遭遇僵尸橫禍。
沒有通訊台、信號塔,能夠撥通自己這手機的,只有一個人,岳銀瓶的師父——在劫。
馬小玲接通後,听到熟悉的聲音。
心道果然。
「在劫?!」
瞄了箭頭和岳銀瓶一眼,她把手機揚聲器打開,調成免提模式。
「大家想不想听我說一個故事。」
在劫是聲音透過手機響起。
幾人精神一凜,紛紛豎起耳朵。
大家都不傻。
他們知道,在劫不會在這個時候,無緣無故的提到一個故事。
應該跟他們的處境有關。
……
……
窮山之頂,天際入雲。
老樹斑駁,山風不燥。
在劫以「天心通」聯系上遠在朱仙鎮的幾人。
「自古相傳,瑤池聖母與天地同生。」
「風儀萬千,慈澤眾生……」
洪康在其身旁,目光微微閃動。
他注意到在劫說到瑤池聖母時,神情放松,語氣溫柔,眼神中好像充滿了追憶、懷念,甚至是……懷戀。
兩人有貓膩?!
這是洪康的第一反應。
頓時,洪康升起了八卦之念。
洪康並非是修行成無情無欲的木頭人,他也有尋常人的七情六欲和好奇心。
若是其他人的八卦,他也沒那麼好奇。
然而,他無法探查在劫的信息,只能夠依靠已知信息去分析判斷,這就導致無法百分百準確,但也讓洪康感受到了久違的未知樂趣。
「不過,世上有多少人知道,瑤池聖母下凡,是來司掌人間刑罰,專門散布瘟疫災難的……」
仿佛是為了避免幾人對瑤池聖母有不好的感官,在劫立即補充道。
「但聖母並非惡神!」
「而是以慈悲公正之心,賞善罰惡……」
馬小玲他們隔著手機,看不到在劫的樣子,可洪康對其表現卻是盡收眼底。
他有種古怪是既視感。
就像這麼一個畫面︰
某男子大聲辯解︰「雖然她抽煙、喝酒、紋身、燙頭、蹦迪,可她其實是個好女孩,是我的女神……」
鏗!~
洪康微微晃頭。
意識海里閃過一縷刀鳴,斬卻這道臆想雜念。
在劫注意到洪康的搖頭,以為他有什麼話要說。
遂。
斷開「天心通」,側頭詢問。
「洪兄……?」
洪康輕笑道︰「無事,在劫兄繼續便可。」
在劫看了幾息洪康,然後重新施展「天心通」。
「師父,你沒事吧?」
他听到岳銀瓶的聲音,欣慰一笑。
「無礙。」
「我們接著說。」
「直到六千年前,不知何故,瑤池聖母突然生出滅世之心,對凡人恨到極點,向人間展開無情的殺戮。」
「聖母不僅風儀萬千,而且戰力無雙,神通絕世,無人可擋……」
「眼看事情愈演愈烈,未免生靈涂炭。」
「最終,由開天闢地的盤古之神,以無上法力將聖母逐離了塵世。」
「但是……」
說到這兒,在劫一頓。
馬小玲他們知道接下來的才是關鍵,連忙追問。
「但是什麼?」
「但是,瑤池聖母在最後反抗之時,她竟然以一滴心血,孕育出一顆三千年開花、三千年結果的聖母蟠桃樹……」在劫說道。
「而這聖母蟠桃的真相,我想你們現在都清楚了。」
幾人心頭凜然。
根據完顏無淚所說,她手里的《瑤池古卷》就是如此記載的。
相傳,吃了聖母蟠桃,便可以長生不老。
可誰又能夠想到,所謂的長生不老,其實是變成吸血存世的僵尸。
「為什麼?」
「這到底是為什麼?」
完顏無淚的情緒有點失控。
「到底人類做了什麼,會讓瑤池聖母生出如此可怖的想法?」
完顏無淚的吶喊聲,似乎勾起了在劫的一些回憶。
……
……
在劫回想起六千年前的那日。
不錯,他在人間已經游蕩了六千多年。
彼時,他的修為還很一般,而且,還不是「永恆國度」的子民。
那日,他看到一向高貴端莊的聖母,怒容滿面,厲聲淒喊。
「我要六千年後,人間化作煉獄,天地盡成塵垢,哈哈哈……!」
笑聲充滿了憤怒、發泄、仇恨。
在劫不敢相信,一向慈悲公正、賞善罰惡的瑤池聖母,會發出如此怨毒的詛咒。
而留給在劫最後的畫面,便是那一襲紅衣。
美麗如火,淒絕如血。
他那會兒完全不懂。
他想搞明白事情的緣由。
而隨著時光流逝,自己的修為變高了,可是真相始終籠罩在迷霧里。
他鑽研卜算之術,可看凡人一生。
但再厲害的卜算之術,也沒辦法讓自己弄清楚六千年前的事情。
只是,隨著在劫閱盡人間萬事,千丈紅塵,他多少有所推測。
只有極愛,
才能夠轉化為極恨!
……
……
窮山之頂,白雲之畔。
在劫的聲音繼續。
「這棵桃樹落地之處,便是你們身處的朱仙鎮.」
「而仙桃樹恨根深種,無法強行拔除,盤古之神只好用大法力將其封印于黃土之內,更留有後招…」
「在封印的外圍布下五條天柱結界,你們應該看到了…」
「當封印被破,仙桃樹現世,結界就會氣機相引,立即啟動…」
在劫雙手交叉環抱于胸前。
前方雲層翻滾的更加厲害,雷鳴光電震響閃耀不斷,仿佛在警告他。
「首先,就是將朱仙鎮與世隔絕,防止僵尸禍患外泄。」
「然後,隨著明月越過東面最高的寧靜峰頂,當月光將盤古天柱上的兩顆寶石聯成一線,盤古天柱便會開始淨化紅塵。」
听到這話,馬小玲一干人等心中俱是一冷,感到了一股寒意。
岳銀瓶忙問道︰「師父,什麼是淨化紅塵?」
在劫道︰「就是將朱仙鎮內的六道眾生,甚至是六道之外的僵尸都化為烏有,不留塵垢。」
箭頭呆呆重復呢喃︰「不留……塵垢?」
他連忙湊近這異寶,
急道︰「那我們該怎麼修復封印?」
在劫︰「這就要靠馬小玲了。」
馬小玲依舊冷言冷語。
「關我什麼事啊?我說了,我對參與歷史沒有興趣。」
「我自己還有一大堆麻煩事沒有解決。」
在劫朗笑道︰「借用你跟箭頭說的一句話,你沒有選擇。」
馬小玲︰「……」
…………
桃今百餘尺,花落成枯枝。
《獨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