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國啊……」
「你這孩子本性不壞，女乃女乃都知道。」
「這些年小婉那丫頭走了以後，你才變得渾渾噩噩……」
聾老太太也是絮絮叨叨，在江建國那滿懷期盼的眼神之中，從手絹里掏出了十張紙幣。
「拿去……」
「快帶小晨看病去吧！」
「女乃女乃，謝謝您，這錢我一定會盡快還您的……」
江建國也知曉。
聾老太太雖然身為五保戶，每個月都有居委會的人送錢和糧票。
但這些錢和糧票最多是夠老太太自己開銷的。
想要攢出來這一百塊錢，也不知道聾老太太自己私底下攢了多久，跟人換了多少次的糧票。
相比于自己那些只會叫窮，一分錢都不肯借的狐朋狗友。
江建國也是感覺。
自己從前跟那群人鬼混，真的是太不值得了！
…………
一番折騰。
等江建國背著江晨去了醫院之後，卻是虛驚一場。
饒是如此……
江建國也被那位五十多歲的老大夫教訓了一通。
「這孩子雖然沒什麼大病，但長期營養不良，一看就是吃不飽飯……」
「你這個做父親的，到底是怎麼帶得孩子？」
「我……」
饒是江建國一米八的個子，長得人高馬大。
站在這位老大夫面前，也是只能乖乖得低著頭，被訓斥得宛若小學生一樣，一句話都不敢反駁。
沒辦法。
他理虧啊！
倒是江晨，眼見自家便宜老爹這副模樣，心中好笑之余，也是開口幫忙解了圍。
「老爺爺，別怪我爸爸了，其實他也很不容易……」
「我媽媽在生下去之後沒多久就去了，這些年一直都是我爸爸一個人在照顧我。」
雖然江晨也很討厭裝女敕。
但眼下這種情況，他作為小孩子的身份幫忙解圍是再合適不過。
也就只能勉為其難的委屈一下自己。
「這……」
听到這話，老大夫的神色才是緩和了許多。
「既然是這樣，那你趕緊帶孩子回去吧，記得好好照顧這孩子……」
同時也是模了模江晨的腦袋，叮囑道。
「小朋友，以後要是出了什麼事情，或是你爸爸虐待你，記得找街道或者居委會的人求助……」
顯然。
光是江晨的三言兩語，還是很難打消老大夫對于江建國這個做父親不負責的懷疑。
而這一番話。
不僅是說給江晨听的，同樣也是說給江建國听的。
對此……
江建國也是只能苦笑。
同時感覺自己這些年的確是太不負責任了，連作為旁人的老大夫都看得一清二楚，心中不禁後悔萬分。
…………
幾天的時間，江建國也是發生了堪稱是月兌胎換骨的轉變。
不過可惜……
能夠見證到這一幕的。
除了江晨和聾老太太之外，便是後院的婁曉娥。
至于說四合院的其他人，依舊是我行我素，過著自己的小日子。
值得一提的是。
幾天時間過去，原本在看守所之中被拘留的賈張氏和棒梗，也是陸續被放了出來。
不知是不是因為在看守所得到了教訓。
無論是賈張氏，還是棒梗這位未來的四合院盜聖，二人在院子里活動次數也少了許多，甚至變得有些沉默寡言。
不過……
從賈張氏那雙三角眼不時露出的怨毒之色，也是能夠看出，對方不過是暫時偃旗息鼓。
指不定什麼時候，又開始整出蛾子。
除此之外。
江晨的隨身農場之中，已經積累了相當可觀的一批物資，也是準備借助江建國之手，將這些東西處理掉一部分。
所以他準備向江建國攤牌。
…………
這天，江家父子也是正在吃飯。
飯自然是江晨做的。
得知自己的兒子居然會做飯，江建國第一個反應是不敢置信，接著便是一陣止不住的心疼。
八歲大的孩子，居然學會了做飯？
而且還不是蛋炒飯這種有手就行的東西，反而是一道又一道精美的菜肴。
除了江晨天賦異稟之外。
這其中……
自家兒子到底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江建國也不得而知。
只是默默在心中做出了決定，以後一定要好好補償兒子，不能在像以前那樣渾渾噩噩，做個混蛋父親！
「爸……」
這邊眼見時機成熟，江晨也是直接開口道。
「你最近工作怎麼樣？」
「哎……」
「還能怎麼樣，湊合干唄。」
提及自己的工作，江建國也是苦笑道。
其實……
他之所以成天混日子，除了妻子的死之外，和工作也有不小的關系。
采購員這個工作。
說白了就是三天兩頭去鄉下跑，在各大農村合作社里，收購一些計劃外的物資。
小到雞蛋、蔬菜，大到豬肉之類。
都是江建國這樣的采購員，每天要爭取的目標。
而軋鋼廠內部，也是給他們這些采購員定下了一定的任務指標。
如果完成任務。
廠里除了口頭表揚之外，還有各種獎金獎勵。
如果完不成任務。
雖然說現在是國營廠子，工人都是鐵飯碗，就連廠長都沒辦法隨便開除工人。
但……
卻可以將工人從一個崗位，調到另外一個崗位上面。
要知道。
不同崗位的工作量和收入，自然也是不一樣的。
比如說熱軋車間。
不僅環境惡劣，而且一不小心就容易被燙傷，身上留下疤痕。
雖然工資比其他崗位要高，但卻是許多人眼中避之不及的工作崗位。
除此之外。
還有掃廁所、看倉庫等等。
工資低、環境差就算了，關鍵是面子上也過不去啊！
而輕松一些的崗位。
無疑是後勤部門，以及宣傳科這種，要麼是動動手，或是隨便動下筆桿子嘴皮子，一個月輕輕松松就能拿到二三十塊錢的工資。
所以……
他們這些采購員，一旦長期完成不了指標，就會被調到其他崗位上面。
在這般壓力之下。
每個采購員幾乎都是求爺爺告女乃女乃的，到處去尋找物資，爭取早一點完成每個月的指標。
至于江建國也不例外。
好在他靠著一些狐朋狗友，這邊介紹那邊幫襯的，勉勉強強完成每個月的指標。
饒是如此……
每個月工作壓力大不說。
采購部門的主任也是對他這種混子，極為看不順眼。
注意到江建國那不自然的表情，江晨也是猜到了自家便宜老爹，估計是在軋鋼廠里並不如意。
不過想想也知道。
這年頭的物資多緊缺啊，而且除了紅星軋鋼廠之外，各家廠子都有采購員。
互相內卷之下，這一行也是頗為艱難。
一念及此，江晨也是開口道。
「爸，我有一個朋……同學，他家里在東北那邊有點背景，能弄到不少物資。」
「我跟他說好了。」
「只要老爸你幫著銷售這些物資，賣出去的東西，他們給你半成的分成……」
半成的分成，看似有些少了。
但卻並非是江晨小氣，不願意給自家老爹多一些利潤。
主要是他要銷售的東西數量極大。
加在一起的話，半成的分成已經是一個不小的數目。
甚至要比江建國一年的工資還高！
當然……
這一點，江建國自然是毫不知情。
「什麼物資啊？」
在他看來，自家兒子雖然懂事，但對方口中的物資，撐死了就是小打小鬧。
「豬肉、雞蛋、蔬菜、還有魚！」
「這……」
听到這話，江建國也是不敢置信地站起身來，瞪大眼楮道。
「小晨，你說的都是真的？」
「這些可都是緊俏物資……你同學的家里，到底是做什麼的啊？」
無怪江建國發出這樣的感慨。
說句不好听的，這年頭有物資的才是大爺。
是的！
許多東西，拿錢買都不好使！
至于你說去農村收購。
不好意思。
小打小鬧的收購還行。
可如果數量大了。
呵呵，就有人找你談話了。
可想而知。
想要弄到一批計劃外的物資，究竟有多麼不容易。
「這個……」
「爸你就別問那麼多了。」
「我只能說，我同學家里在東北有一家很大的農場，而且他們家和軍方有點關系……很硬！」
江晨也是給了江建國一個眼神，同時滿口忽悠道。
「我明白了！」
卻見江建國也是恍然大悟，點頭道。
「你同學家里，其實就是想找一個代理人，而我也不需要知道他們的身份，只要幫忙把東西賣出去就行！」
「這樣一來……」
「就算是我這邊出了問題，被人舉報投機倒把，他們也是能高枕無憂，大不了再換一個代理！」
江建國也是一副早已看穿了一切的表情。
令江晨一陣無語。
原本他還想著如果江建國不相信的話，自己是不是要先弄一點物資出來，好讓江建國信服。
結果沒想到……
自家便宜老爹這個腦補能力，也是醉了！
「爸……」
「兒子你放心，老爸這些年又不是吃白飯的，不就是幫著銷售一些物資嗎？」
「一般這種事情，在黑市上偷偷賣出去，其實也不會引起太大注意，反正民不舉官不究的，大家都是這樣做。」
「但既然你那個同學家里需要找代理人，又不想暴露身份，顯然這批物資的數量肯定不小……那就不能放在黑市上面流通。」
「一來是效率
不行，二來目標太大，容易被人順藤模瓜！」
「不過剛好，你老爸我是軋鋼廠的采購員，再多的物資，咱們軋鋼廠都能吃得下！」
江建國也是侃侃而談道。
當然。
這一番話倒也不是江建國在吹牛。
事實上。
紅星軋鋼廠作為一個上萬人的大廠，一天的消耗量都是一個驚人的數目。
尤其是大部分工人都是從事重體力勞動，也是急需各種物資補充能量。
否則壓根吃不消。
就拿雞蛋為例，一萬多名工人，一天下來就是一萬多枚雞蛋。
一個月就是三十萬！
至于豬肉。
也同樣是如此！
「老爸，你好厲害啊！」
江晨也是頗為配合的揚起小臉，夸贊了一句。
不過……
江建國能在這麼短時間內想到這些物資處理方法，也算是頭腦比較靈活，而且膽子大。
這樣一來。
江晨也是放心日後讓江建國站在台前，做一些其他的生意。
…………
翌日一早，江建國也是收拾一新，直接來到了紅星軋鋼廠。
作為采購員。
江建國不用像軋鋼廠里其他部門的工人一樣，一上班就開始在自己的工位上面熱火朝天的干活，搬運各種零件，和車床打交道。
饒是如此……
采購員這一份工作，也是頗為不易。
尤其是來到采購部的時候，听著自己的那些同事，都是在小聲討論詢問著這個月的指標，有沒有完成的時候，江建國心中也是升起一股澹澹的自豪。
畢竟……
其他人求爺爺告女乃女乃，到處去搜尋物資。
而他靠著自家寶貝兒子，輕輕松松就完成了這個月的指標。
不……
應該說，如果順利的話，別說是這個月的指標。
就是軋鋼廠一年的任務指標，都是輕松完成！
想到這。
江建國也是來到了采購部主任的辦公室前，輕輕敲了敲門。
「主任！」
「進！」
推開門，卻見采購部的牛主任也是看著任務報表，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
畢竟。
采購部肩負著軋鋼廠上萬工人的吃喝拉撒。
他這個主任如果完不成任務，也要被廠長和廠領導問責，甚至連軋鋼廠的工人們也會不待見他！
一念及此，牛主任不由抬頭，正好看到了一臉笑容的江建國，心情也是更加不好了。
這就好比。
學校老師正在為了班里學生成績發愁的時候，看到班里墊底的差生，正在自己面前嘻嘻哈哈的樣子。
心情能好才怪呢！
「江建國，什麼事啊？」
「我警告你……這個月的指標你連一半都沒完成！」
「要是這樣下去，你趁早自己滾去倉庫！」
听到這話，江建國也是不惱，笑著解釋道。
「牛主任您別生氣啊，其實我今天來就是為了這件事情的！」
「如果說……」
「我有辦法不僅能夠完成自己這個月的任務指標，甚至還能讓咱們采購部這個月的指標也提前完成呢？」
「真的？」
听到這話，牛主任也顧不得生氣了，下意識地瞪大了眼楮，似乎不敢相信得詢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