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蓉也不便再久留，他垂首看了一眼舒婉，道︰「婉婉，你好好休息，我……我先下去了，有事叫我，我就在隔壁營帳。」
舒婉躺在榻上，臉上漸漸浮現出蒼白，還有一絲窘然之色。
蕭衍的話如雷貫耳，他在怪她又給他添了麻煩。
她有時候真恨自己這副身子，怎這般羸弱，受不得風受不得雨，只能養在深閨里。
可她現在沒那個命，注定如浮萍一般在苦難中煎熬。
舒婉兀自躺在床上，魂不守舍的，卻听外面的守衛在竊竊私語，上過戰場的大老爺們，嗓門都大，舒婉隔著營帳都听得清清楚楚。
「王爺心情看上去不太好，咱們等會說話要注意點，千萬別撞槍口上。」
舒婉微微一愣，他心情不好？
另一守衛又道︰「方才你是沒看見王爺的臉色，簡直太可怕了，要吃人似的。平時多大的事王爺都面不改色的，也不知這次是為了啥，我還從未見過王爺這副樣子呢。」
「是啊，王爺何時跟咱們小副將說過重話，今日還是頭一遭。」
舒婉也不禁想起來方才蕭衍看她的眼神，心里不由得打了個冷戰。
正想著，外面的聲音忽然戛然而止。
「王……王爺。」
舒婉一愣，忙不迭縮進了毯子里，用毛毯將自己的腦袋遮得嚴嚴實實。
「噠噠噠」的腳步聲不斷往她這邊逼近。
舒婉佯裝睡著的樣子，死死閉住雙眼。
蕭衍站在她前面，面無表情，居高臨下地俯瞰著她。
「別裝了，起來喝藥！」
舒婉一听，極不情願的將頭從毯子下探了出來，睜著一雙濕漉漉的眼楮看著他。
「王爺，我錯了，下次真的不會給你添麻煩了。」
蕭衍默不作聲，冷漠地將手里的藥遞給她。
舒婉看著他碗里黑乎乎的藥汁，隔著老遠就能聞到那股難聞的苦味。
「能不能不喝藥？」從小她就是泡在藥罐子里長大的，每次一聞到這苦不拉幾的藥味她就很想吐。
蕭衍道︰「別讓本王強灌。」
舒婉不情不願地接過他手里的藥，捏著鼻子喝了一口，一張臉瞬時苦得皺成一團，嘴里還忍不住干嘔了兩下。
「王爺……就喝一口行不行。」以前每次喝藥，她就在爹爹面前撒潑打滾，哥哥們總會買來糖葫蘆哄著她吃。
但在蕭衍面前，她想都別想。
「都喝完！」
舒婉蹙著眉頭，這才勉強又喝了一小口。
「王爺……苦。」忍不住又干嘔了兩下。
這麼苦的藥她還是頭一遭喝︰「王爺，這藥誰煎的，太苦了，是不是水放少了……」
以往喝的藥顏色都不會這麼深，而這一碗藥，簡直是一碗濃稠的黑汁……
蕭衍見她眼眶都嘔紅了，卻沒有任何憐憫之心︰「一口別剩！」
舒婉非常抗拒，再喝她非得全部吐出來不可。
可蕭衍可不慣著她，直接捏著她小巧的鼻子，端起碗就往她嘴里灌。
舒婉雙手抵住他的胸膛，掙不開她，不由得捏著拳頭捶他。
蕭衍任她捶，可就是不松手，直到將碗里最後一滴藥全部灌進她嘴里方可罷休。
舒婉喝藥從未喝得這麼干淨過，還是拜他所賜！
蕭衍剛一松手，舒婉鼻子紅紅的，眼眶也紅紅的，正要發作，冷不防蕭衍往她嘴里塞了什麼東西，等舒婉反應過來時，一股甜味在她嘴里蔓延開來。
「糖？」她眼楮瞬時被燭火點亮，亮晶晶地看向蕭衍。
「三歲小孩都比你听話！」蕭衍冷哼，隨後站起身來，轉身便出了門。
蕭衍徑直來到煎藥的營帳內，瓦罐里還剩了一點湯藥，他放下碗，將剩余的藥汁倒入碗中，看著碗內黑乎乎的東西，他自言自語道︰「真有這麼苦？」
這可是他親自煎的藥，那女人竟還不知好歹嫌苦！
良藥苦口她不懂嗎？
說著，端起碗，小小抿了一口。
霎時，他瞳孔一縮，忙不迭將嘴里的藥吐了出來︰「怎麼這麼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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